翌日。

在楊玄辰雷厲風行的主持下,清水縣衙的衙役們動了起來。

壯班的衙役全副武裝去了劉家村,快班則是去調查砒霜的訊息。

百姓們對縣衙的一些舉動有些詫異,人人都在討論新來的縣太爺這三把火燒得有點旺。

縣衙內。

楊玄辰手上暫時也沒其他的公務需要處理,坐在後堂,腦子裡想的盡是昨日的那份訟狀。

這案子有幾個疑點,錢大官人到底有沒有和吳秀蓮通姦,王莽到底有沒有毒害陳植。

又或者說陳植是否得罪了他們,還是說陳家有什麼東西是他們非得到不可的。

這一切的謎題光和陳松一個人聊也不一定能聊出什麼,這當中還有一個關鍵人物,吳秀蓮!

從目前的情況來看,陳松大機率已經知道了點什麼,楊玄辰還是決定按原計劃執行,先見一見這個陳松。

就在楊玄辰反覆思考的時候,韋君智回來了,“老爺,都安排妥了,一會陳松會在城西的一處宅子候著。”

楊玄辰點了點頭,隨後兩人喬裝一番出了縣衙。

城西的那處宅子是陳植買下來給陳松成婚用的,這麼些年一直空置著,陳松也不清楚楊玄辰為何今日會神神秘秘地約他出來。

正當他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,楊玄辰和韋君智到了。

幾人一見面就互相打量起來,陳松體格修長,國字臉,因是練武的關係手上有頗厚的老繭。

落座寒暄後,陳松看著眼前的楊玄辰面露疑惑,“楊大人,今日喚草民來,是為了銅錢幫的王莽?”

楊玄辰非常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,沒有過分的客套,直奔主題能省下不少時間。

“沒錯,張彪說你之前狀告的是錢大官人,這次又來縣衙告王莽,本官很想知道,陳家到底發生了什麼。”

“你又是為何會改變了主意,當然了,你若是不願意說,本官也不勉強。”

“到時候治不了王莽的罪,可別怪本官不盡力。”

陳松皺著眉頭,雙手不斷摩擦著,眼神也有些遊移。

楊玄辰很有耐性,一直在等他開口說話,畢竟他真正關心的是錢大官人和他背後的禮部尚書的關係,而不是一個小小的王莽。

陳松想了一會,嘆了一口氣,終究還是開了口,“楊大人,這是草民家的家醜,本是不該說的。”

“自從家兄過世之後,那錢大官人與我家嫂嫂吳秀蓮私會越來越頻繁。”

楊玄辰面無表情地問道:“這和你狀告王莽有何關係?”

陳松握緊了拳頭,眼神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。

他憤恨道:“當然有關係了,前不久草民終於發現了他們逾牆鑽穴的地方。”

“那日,草民本想把他們捉姦在床的,早早藏在了屋內的一個壁櫥之中。”

“沒想到那日來的卻是王莽!”

“他們當時商量著如何故技重施,再把草民毒死,然後侵吞陳家家產。”

說到這,楊玄辰問道:“故技重施?展開說說?”

陳松點了點頭,繼續說道:“我哥到了冬天,脾胃總會有點不適,得喝幾貼藥才能好些。”

“王莽買通了妙仁堂的夥計,在一貼藥裡下了砒霜。”

“但是草民自幼學武,身強體壯,他們一時半會沒有什麼好計策,竟然讓吳秀蓮勾引草民,想要在酒裡下毒。”

楊玄辰一拍桌子,臉上怒容顯現,“幸虧你發現得早,不然這會陳家的一切就成了他錢大官人的了。”

“但是本官一直有個疑問,你們陳家有沒有得罪過錢大官人,或者說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。”

陳松搖了搖頭,顯得有些無奈,“大哥是個好脾氣,根本不會得罪人啊。”

忽然他想到了什麼,低聲喃喃道:“難道是那把劍?”

“什麼劍?”韋君智問道。

“大致在十幾年前,大哥偶然間在西邊的林子裡得到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。”

“草民那時候還小,就偷摸著玩,卻不想被大哥打了一頓。”

“之後,大哥就把那劍藏了起來。”

陳松努力回想著過往的種種。

楊玄辰托起下巴,一臉凝重。

大炎朝的冶煉技術是比較落後的,能削鐵如泥的寶劍他還真沒見過,若是陳松的話是真的,那這把劍就肯定是錢大官人想要得到的東西了。

“陳松,那麼現在那把劍還在家裡嗎?”楊玄辰問道。

“早就不在了,三年前草民和師傅回縣裡時,大哥就說那劍被一位道姑取走了。”陳松說道。

這時,韋君智低聲問道:“你大哥和吳秀蓮是幾時成的親,她知道劍的事嗎?”

陳松想了想,緩緩說道:“大哥和大嫂是四年前成的親,但是我不確定吳秀蓮知不知道劍被取走的事。”

“本官再多問一句,你大哥和吳秀蓮成婚後,有子嗣嗎?”

陳松搖了搖頭,無奈道:“大哥一直想要個孩子,但是總不見那吳秀蓮肚子有動靜……”

三人之後又聊了一些關於銅錢幫和錢大官人的事,在楊玄辰千叮嚀萬囑咐陳松要注意安全後,三人分頭離開。

楊玄辰和韋君智回了縣衙後,馬上喚了張彪來後堂議事。

“彪哥,今天如何,有發現嗎?”

張彪咧嘴一笑,“老爺,您還別說,真有發現。”

“妙仁堂在去年十月進了一批砒霜,但是目前的存貨和進貨單據對不上。”

“小的比對過,少的那些量,毒死一個陳植是綽綽有餘的。”

楊玄辰聞了此言,大叫不好,“快,藉著夜色,你帶人馬上去妙仁堂,把那幾個夥計都抓回來,記得是所有的夥計!”

這也是張彪第一次見楊玄辰如此緊張,他二話不說,領了快班衙役直奔妙仁堂。

“老爺,這就要動手了?”韋君智有些不解道。

楊玄辰點了點頭,緩緩說道:“妙仁堂的夥計是重要的人證,千萬不能有閃失。”

“老韋,辛苦你跑一趟,把陳松和吳秀蓮喊來衙門,現在也管不得打草驚蛇了。”

“他們兩人也是重要的人證,尤其是吳秀蓮!”

韋君智默默地一拱手出了縣衙。

楊玄辰揹負雙手仰望天上的繁星,思緒澎湃。

只要證人今晚得保,再攻破吳秀蓮的心理防線,得到重要的口供。

明日不僅能把王莽的罪名做實,更能有理由逮捕錢大官人錢有德!

然後就看禮部尚書宋大人會不會出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