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著陸光明交給她的錢是林鏡心買的。

阮念念看著那兩塊皂道:“是挺好的。”

她自己做的東西,能不好嘛。

林鏡心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
倒是車上的其他人感興趣,紛紛看著誇讚:

“鏡心這皂買的是真不錯。”

“奶白奶白的,我這手都不敢碰,生怕碰髒了。”

“一塊一塊錢呢,咱們可買不起。”

林鏡心在板車上的一聲聲中,心情總算恢復了一些,得意的看一眼阮念念:“你肯定沒用過這個。”

阮念念笑了一下不說話。

一個大娘離得近了看幾眼,都快趴上了,林鏡心只當她羨慕,臉色的得意神色更重。

那大娘看完忽然開口:“王六她娘不就用的這個皂,一模一樣,奶香味都一樣。”

頓時,四周安靜了。

林鏡心想到王六她娘就想到那濺在身上的糞水,臉色刷的黑了,怒氣衝衝道:“你說什麼呢,這是她能買得起的?”

林鏡心頓時覺得自己被侮辱了,王六她娘長得五大三粗的,一開口,嗓門半個村都聽得到。

那大娘能知道王六她娘用這個,自然是關係不錯的:“哎,鏡心,你這說話就太難聽了吧,這東西是你買斷了,就你能用,王六她娘就不能用了?”

“我昨天才去看過,你說的沒錯,在土裡刨食的人,的確買不起。”

林鏡心鬆了一口氣:“那肯定是嬸子你看錯了,咱們村,我是獨一份。”

“王六娘買不起,咱們村又不是沒買不起的,這皂我還專門問了,是人家阮知青送給王六孃的。”那大娘說著看著阮念念:“恰好阮知青也在,你問問她,是不是她送的。”

一個王六娘都夠林鏡心糟心了,她怎麼配得上這麼好的皂,誰知道又來了一個阮念念。

林鏡心雙目瞪得紅彤彤的,盯著阮念念。

一車上的人都看著她。

“阮知青,你別怕,你就說是不是你送的,王六娘可給我說了,她弄了一身糞水,你拿了這個讓她洗的。”

阮念念在眾人的目光中點點頭:“的確是我給嬸子的。”

林鏡心握著皂的手緊緊的,指甲扎進了奶白的皂身裡,盯著阮念念的目光一瞬間轉為了恨意。

她是看不上王六娘那樣上了年紀曬得黝黑的人的,可是和阮念念比……

“人家城裡來的阮知青都沒覺得王六娘不配用,還送給她了,你這都是咱們村裡長大的,哪來的毛病,我看就是林支書太寵著你了。”

這話說到車上眾人心坎上了,不是誰都看得慣林鏡心藉著林支書幹最輕鬆的活的,平時記個大隊裡的農具,就拿最高的工分,大家不說不代表大家沒有怨言。

倒是這阮知青,看著也挺好的,一塊錢的皂竟然說送人就送人了。

有人嘀咕道:“那皂再貴,那不還是洗臉洗澡的,憑啥你配用別人就不能用了。”

“鏡心啊,你可不能學資本主義那一套。”

這年頭被扣上這種帽子,可是讓大家畏懼的,就連林鏡心聽到“資本主義”四個大字,頓時心裡的怒火被澆了個透徹,臉色發白,僵硬的解釋道:“嬸子們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我就是驚訝,王六娘也不經常去縣城,怎麼會有這香皂,沒想到是阮知青送的。”

前面她的態度還好,提到阮知青幾個字還是忍不住的加重了。

是誰都行,是阮念念就不行。

這阮念念是專門來克她的,遇見她準沒好事。

阮念念笑道:“那天林同志也在場,味不好聞,所以就讓嬸子拿羊奶皂洗了。”

聽到阮念念提到那日,林鏡心的臉色更黑了。

那些下鄉的知青,不管穿的再好,面板再嫩,下了地幹了活,面板慢慢的就粗糙了,和村裡其他下地的人,沒什麼區別,她從沒覺得比不過誰的,可阮念念為什麼下鄉一年了,怎麼還沒有變醜,反倒是還變得越來越漂亮了。

林鏡心咬牙,肯定是不幹農活的事情,她得想個辦法讓她爹安排阮念念去幹活。

阮念念看著林鏡心略微扭曲的臉龐,知道她對自己的敵意多數來自宋辭明,難得開口說了一句:“我已經結婚了,不喜歡宋辭明。”

“不過為了你好,最好還是不要和他結婚。”

宋辭明這個人在她看來真的不是良人。

誰知她的話一落下,林鏡心便看著她:“還說你不是想和辭明哥在一起,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和他結婚,我告訴你,這個婚我還結定了。”

“阮念念,你不可能得到辭明哥的,他不喜歡你。”

阮念念頭頂一群烏鴉飛過,聳了聳肩膀: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
林鏡心炫耀香皂沒有炫耀成功反倒是被打了臉,還差點被扣上資本主義的帽子,一路上心情都不是太好,不過這下她總算安靜下來了。

車上的人又開始說秋收的事情,一路上倒是也沒什麼其他事情了。

秋收的時候,村裡的驢車就不去縣城了,阮念念微微皺了眉頭,她和張主任的交易得趕在這之前弄完。

驢車走在土路上,下過雨,路不好走,坑坑窪窪,顛的屁股疼,到家的時候,屁股都快成八瓣了。

油是趕車的大爺幫著搬上車又幫著下車的,阮念念又抓了一把的糖給他,讓他回家哄孩子。

趕車的大爺心裡想,這阮知青挺懂事的,村裡那些話,該不會是瞎編出來的,多好的姑娘啊。

今晚答應了去江家吃飯,阮念念也沒準備空手去,那二斤肉都是她今天準備了,在這個時代不算少了。

江燃下工,手裡還提著兩隻兔子。

見阮念念買肉了:“肉留著,兔子提過去就夠了。”

肉留著阮念念吃,她還是太瘦了。

阮念念盯著兩隻毛絨絨的兔子,這種在山上跑的兔子,肉雖然沒有養殖的兔子肉多,但是味道是極好的:“可是我想吃兔子。”

她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,江燃把兩隻兔子放下:“那就把肉提過去。”

她和江燃提著肉去江家的時候,江家人已經在忙了。

徐嵐和王鳳霞都在廚房,張慧知道今日是給阮念念設的席面,她是懶得下手,說自己不舒服進了自己屋。

阮念念把肉送進廚房。

徐嵐看到,佯裝嗔怒道:“你還拿肉過來做什麼?今天殺雞,還買了豆腐,昨天下雨,老三還抓了幾隻田雞,地裡有青菜呢,夠吃了。”

田雞對於這個時代的人是不錯的補充肉質的好東西,而且是高蛋白,但阮念念不怎麼敢吃,上輩子不管別人說牛蛙的肉有多好吃,多鮮嫩,她都不敢吃,田雞在她看來差不多。

不過這些她也沒說:“買都買了,做了吧,還有這排骨,補身子好,適合三嫂。”

阮念念就沒摻和做飯的事情,出去找江燃。

她剛出去,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,阮念念本來以為是小孩子玩鬧,也沒在意,忽然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