輸氧大廳裡,突然陷入了一片出奇的寂靜中。大夥都沉默了下來,不知該如何開口。現場安靜得針落可聞,只剩下牆上的鐘表,“咔咔”地轉個不停。

良久,朵朵才淡淡地開口道:“小雅!你還是打掉吧!”

“不行!不能打!”小佐嘶吼一聲,突然一下子激動得站了起。他走到小雅身邊,伸出手撫摸著她的小腹,柔聲道:“這是我和小雅的孩子,你沒有發言權。”

朵朵氣得直朝他吼道:“我有沒有發言權,不是由你來決定的。小雅是我最好的閨蜜之一,我不得不站在她的角度來分析問題。”

話音未落,小佐就直接打斷她道:“這是我們的孩子,我想把他生下來,然後扶養他長大。”

朵朵聽得嗤笑一聲,不屑地道:“你說的倒輕鬆,把孩子生下來?但是你有想過小雅的感受嗎?小雅還這麼年輕,她還有許多自己的夢想要追,有許多未曾經歷的路要走,她不應該這麼早就把青春荒廢在養兒育女身上。”

“難不成,你想讓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去上學,然後淪為全校師生的笑柄。退一步說,就算你同意,你爸媽肯同意嗎?要是讓別人知道,她的兒媳婦只是一個高中都沒讀完的未成年少女,你讓她的臉面往哪擱啊!”

小佐依舊不死心地道:“不用我爸媽同意,我也可以把他扶養長大。”

朵朵臉上的冷冽更濃了,她淡淡地開口道:“沒有你爸媽的支援,你憑什麼養他們母子。就憑你這一無是處、弱不禁風的身板,能養活他們嗎?小佐!你就醒醒吧!你們現在還不到生兒育女的時候。孩子以後還可以生,現在最重要的,是考慮你們的未來。”

“是啊!小佐!朵朵說的很有道理,你別太任性了。”蘇木也走過來勸道。

小佐一拳打在板凳上,眼淚像決堤的河水似的,一下子瀰漫了他的臉頰。他淚流滿面地哽咽著道:“我知道,你們說的都很對!可是,我就是捨不得!”

話音剛落,小雅也跟著哭了起來。大廳裡,小佐和小雅的哭泣聲,像徘徊在山谷裡,秋雁的一陣陣哀鳴,讓人聞之心碎。

“好了!小雅!別哭了。你一哭,我們也會跟著難過的。”雨馨拍了拍她的肩膀,不停地安慰她。可是無論怎麼勸她,都無濟於事。

朵朵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水,安慰道:“小雅!乖!相信我,會沒事的。”

小雅只是哽咽著,不說話。臉頰上的淚水,連綿不絕的滾落下來,浸溼了一大片被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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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小時後,那位護士小姐去而復返,幫小雅摘掉了氧氣罩後,推著她往急診室那邊走去。雨馨他們跟在身後,心裡跟壓了一塊石頭般,沉甸甸的,透不過氣。

走進急診室,那位主治醫生看了一下小雅的b超報告單,不鹹不淡地問道:“你是準備人流,還是藥流?”

眾人聞言,心裡集體“咯噔”了一下。

許久,小雅才開口問道:“有區別嗎?”

主治醫師答道:“當然有區別了,藥流服藥時間長,流產時有疼痛,不一定完全能排乾淨,因此流血時間長,只有85%左右的成功率。”

“人流都是可視、無痛、快速和對身體微創的優點,所以說現在無痛人流是流產首選。但是,缺點就是比藥流花費要高些。”

“那……”小雅正猶豫不決時,朵朵直接給她拍板道:“醫生!就給她做人流吧!手術費我先墊著。”

主治醫師奇怪瞥了朵朵一眼,點頭道:“行!我給你們開好賬單,你們去交費就行了。星期六上午,記得拿發票過來動手術就行了。”

“為什麼要等星期六?”眾人集體不解。

主治醫師開口解釋道:“因為她今天動了胎氣,所以必須修養幾天。”

眾人想起今早小雅抱著肚子喊痛的場景,瞬間恍然。朵朵直接拍了自己一巴掌,自怨自艾道:“都怪我,不該這麼爭強好勝。”

雨馨忙走過去安慰她道:“朵朵!你別太自責,畢竟,誰都沒想到小雅會出現這種狀況。”

朵朵嘆了口氣,然後選擇了沉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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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醫院的時候,已經是中午十點半了。街道上人來車往,熙熙攘攘的,還是跟以前一樣熱鬧。可是他們的心,卻像浸泡在湖底的死水般,一片冰涼。

眾人走到站牌前停下,朵朵抱著小雅,扭頭對小佐道:“小佐!這幾天,你就多陪陪小雅吧!發生了這種事,我們心裡也不好受。”

小雅摸了摸肚子,搖了搖頭道:“朵朵!你別擔心我!我已經想開了。雖然註定要失去一個孩子,但以後我還會有很多的孩子。我要生一大片,一大群,我要陪他們一起去登長城、去環遊世界……”說著,小雅眼眶裡的淚水,又不知覺地流淌了下來。

雨馨走過去,幫她擦了擦眼淚,勸道:“小雅!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有很多孩子。別哭了,你可是未來眾多孩子的媽啊!所以你一定要堅強。”

“嗯嗯!”小雅點了點頭,然後跟著小佐一起,鑽進了一輛計程車。

眾人望著他們望去的背影,心裡不知覺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。雨馨抱著蘇木道:“蘇木!將來如果我們有了寶寶,也會打掉嗎?”

蘇木堅決搖頭道:“不會!絕對不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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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學校後,眾人把所有參加的體育專案都推掉了。沒辦法!小雅發生了這種意外,他們真的沒心思參加比賽了。

這幾天一放學,小佐就開著車,帶著小雅去c市的各種場所拍照留念。小雅說,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,他們不想將它徹底遺忘。

匆匆幾天過後,轉眼就到了星期六。臨近流產的那天上午,幾個人都趕過去,陪著小雅一起去了醫院。

剛走到醫院門口,小雅卻突然變卦了。她拼命地搖著頭道:“朵朵!我不想去了,我求你們了,放過我這可憐的孩子吧!”說著,淚水就“簌簌”地滾了下來。

朵朵堅決地對她搖頭道:“小雅乖!別鬧了!閉上眼,一下子就過去了,好嗎?”

“不!你們不懂!”小雅摸著自己的小腹,哭泣著搖頭道:“你們體會過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嗎?每天我都可以感覺到它在長大。每時每刻,我都能感覺得到,它和我連在一起。就這樣放棄它,你們難道不覺得太殘忍了嗎?”

朵朵拉著她的手,不停地點頭道:“小雅!你別說了。同樣是女孩子,你說的,我都懂。你想要孩子,我可以理解。但是,你們真的還沒到時候,明白嗎?”

小佐這時走過來,在她耳旁輕聲道:“小雅!我向你保證,一到0歲,我就娶你。到時,你想生幾個,就生幾個好嗎?”

小雅哽咽著點了點頭,然後在大夥的陪伴下,走進了醫院。只是,當小雅被護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,眾人一觸她那悲痛欲絕的眼神,心都跟著一起碎了。

小雅被推進手術室後,眾人一起守在門外,開始了坐立不安的等待。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,他們不時抬頭看著牆上的鐘表,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。

好不容易捱到手術室的大門開啟了。眾人集體湊過去一瞧,就看到手推車上的小雅,一臉憔悴地躺在上面睡著了。枕頭下是一大片打溼的淚痕,她的臉色,蒼白得如同白紙。

小佐見狀,心都痛得碎了。他走過去,握住小雅的手,才發現她的手心是一片冰涼。小佐俯下身子,用額頭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,輕聲呼喚道:“小雅!小雅!……”

推車的那個護士白了他一眼道:“現在知道心疼了啦!當初你幹嘛去了?這麼好的女孩子都不懂珍惜,簡直是禽獸不如。快點讓開,病人身體還很虛弱,需要休息……”

眾人這才醒悟過來,紛紛讓開了過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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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上午,眾人又在病房待了一個多小時,才護送著小雅,一起回到了小區。小佐死活不同意,非要留下來照顧小雅。大夥拿他沒轍,只好隨他去了。

只是,從那天起,小雅就突然變得異常沉默。她總是喜歡痴痴地望著天空,然後神神叨叨地念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。看起來,就像個神經病一樣。

班上的同學都一臉怪異地瞧著她,那嫌棄的眼神,就跟看著一個神經病似的。趙老頭也發現小雅有些不對勁。只是,他太忙了,沒心思關注那麼多。

雨馨和朵朵則會輪流地抽時間去照顧她。陪她說話,陪她逛街。小佐則一有空,就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,為她分擔所有的負擔。

直到三天後,小雅突然開口道:“朵朵!小雨!從今天起,我要拼命地讀書,拼命地學習。我要爭取考個好的大學,找一份好的工作,生一大堆聽話的孩子。”說罷,掏出練習本,就開始做起了功課。

眾人望著她那全神貫注的樣子,真不知該高興,還是該難過……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