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邊還在下著雨,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,周身都夾雜著一股冷空氣,站在魏棶身邊給她帶來了一抹寒意。

教室後門半開著,呼呼的冷風從後門直灌進教室。

陳禕頔察覺到魏棶打了個哆嗦,面無表情地走回去關上了門,然後才回到位置上坐下。

她側過臉,看到陳禕頔的衣袖被雨水打溼了。

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給他擦著袖子,有些責備的語氣:“你去幹嘛了?你又想感冒是吧?”

陳禕頔偏著眸掃了她一眼,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,語調異常地清冷:“去買酸奶,你最愛喝的那個,這酸奶是特供給咱們學校的,放假之後就喝不到了。”

魏棶垂著眼,拿著紙巾給他擦袖子。

陳禕頔嘴角往上勾了一下,湊到她跟前來,頗有幾分得寸進尺的意思,沉聲道:“還有這兒,我臉上也有水。”

魏棶沒想到他會突然靠近,抬起頭的一瞬間,她的額頭幾乎就要碰到了他的下顎線。

她下意識勐地往後一撤,看到他額前的髮絲上掛著些水珠。

魏棶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把整包紙巾扔到了他手裡,沒好氣道:“滾,自己擦。”

陳禕頔抬了下眼,笑道:“這麼無情的嗎?”

魏棶伸出手錘在他的肩膀上,很輕的哼了一聲:“對,就是這麼無情。”

陳禕頔笑容僵在臉上。

他將紙巾扔到半空又接住,如此迴圈往復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,又有些氣悶:“怪不得要拋棄我,先一步走了。”

魏棶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參加保送考試的事,剛想解釋一下。

誰承想陳禕頔突然笑出了聲:“我開玩笑的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嘛,不過你考上哪個學校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,這樣我也有個奔赴的目標。”

他說完便沒再說其他的,而是拿出一杯酸奶插上吸管遞給了魏棶。

她接過來酸奶,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喝著,良久她緩緩吐出幾個字:“我等你,你也得等我......”

陳禕頔笑了笑,極其自然地用自己的掌心貼在了她的後腦勺:“好啊。”

其實班裡的同學已經對這一幕見怪不怪了。

兩人之間的關係親密熟稔,經常這麼旁若無人地做一些小動作。

很多人都選擇性的眼盲。

但是也有很多cp粉,因為正主發糖而忍不住議論的。

“猝不及防又是一把狗糧。”

“你們看到沒?剛才咱們校霸冒著雨去給學霸買酸奶了。”

“我檸檬了,這是什麼絕美愛情!”

“我們做錯了什麼?我們不過就是因為下雨天沒法出去待著,為什麼留在教室會受到這種非人的折磨?”

“他們倆要是沒談戀愛,我就吃屎!”

......

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。

晚上五點多天就已經陰沉沉的了,好在天公作美,下了一天的雨,也終於在煙花表演前三個小時停了。

家裡開著暖氣倒是不覺著冷,魏棶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,趿拉著拖鞋走到陽臺落地窗前,然後走出去感受了一下室外的溫度。

結果剛出去不到一秒鐘,她就縮了回來,冷的牙齒都在發抖。

於是她非常自覺的穿上了秋褲和毛衣,又掛上了條圍巾。

出了門後,她就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影,她慢吞吞走了過去。

陳禕頔看到她以後,也快步跑了過來,他二話不說直接抬手把魏棶的圍巾又仔仔細細地圍緊了一些,輕聲問:“穿秋褲了麼?”

魏棶早有準備,輕輕點了點頭,整張臉都埋在了圍巾裡:“穿了。”

從家裡出來以後,天越來越暗,路上也沒有幾個行人,魏棶縮著脖子,只露出漆黑有神的眼睛。

江邊的空地上現在圍著許多人,也有不少工作人員在現場維持秩序。

魏棶抬起頭看著巨大的led顯示屏上的字,有些愣住。

“主辦方,京澤集團?”

陳禕頔聽到她這句滴咕,欲蓋彌彰地說了句:“啊?原來是我們家搞的煙花大會?這麼神奇嗎?”

魏棶看了一圈周圍的工作人員,個個西裝革履,有的還對著陳禕頔一頓指指點點,八成是他們公司的員工。

“你還裝?這活動不會是你搞得吧?”

“怎怎怎麼可能?我哪有這麼大權利,應該是......”陳禕頔頓了頓,支支吾吾道,“應該是我爸給我媽準備的結婚紀念禮物吧。”

魏棶覺得奇怪,但也沒有追問下去,只是點點頭:“叔叔還挺浪漫。”

過了那一會兒,煙花開始燃放,在周圍人的一片驚呼聲中,魏棶抬眼看向身邊的人。

當喜歡的人和煙花同時出現在身邊,浪漫與青春就撞了個滿懷。

魏棶想到了今早在學校他說的話:“對了,你不是說要順便給我個東西嗎?”

陳禕頔愣了愣,抓起她的手腕穿過人群走到了江邊的一個公園裡,然後讓她坐在了長椅上。

他扯了扯褲子半蹲在她面前,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自己的膝蓋上,他沉默片刻,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條項鍊。

魏棶盯著看了好一會兒,狐疑道:“你要送我項鍊?你知道我不戴首飾的。”

那是一根銀色的項鍊,上邊還穿著一個戒指,看起來很舊的戒指,此刻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掌心。

陳禕頔抬眼看了她一眼,柔聲道:“我本來想直接送你戒指,但是又覺得戒指的含義有點不一樣,我不想太唐突,所以我又去買了條鏈子......你可以不戴,但是你必須得收下。”

魏棶愣了下:“不行,這個看起來很貴重。”

陳禕頔輕笑出聲,晃了晃自己是手腕上的手串:“你這個難道就不貴重了麼?我爺爺可跟我說了,你這個手串可值個幾百萬。”

魏棶沒再說話。

陳禕頔緩慢而又鄭重的解釋道:“所以你也得收下我的,這叫禮尚往來。”

“這能一樣嗎?那手串到時候我還會要過來的。”

陳禕頔笑得更肆意了,“這個戒指到時候我也會要過來的,只是暫時讓你保管著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眼神諱莫如深,讓人捉摸不透他想幹什麼。

魏棶想了想,既然是暫時保管的話,好像也不是不可以,她清了清嗓子把手心攤開,伸到他面前:“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。”

陳禕頔沒有理會她說的話,直接站起來微微向坐在長椅上的魏棶靠近,手指穿過她的髮梢,繞過她的脖頸。

這個姿勢就像是把她擁入了懷裡。

魏棶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。

戴好了之後,陳禕頔才起身往後退了幾步,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。

“戴上了,你可就賴不掉了。”

魏棶抬起頭,對上他的眼睛:“嗯?你說什麼?”

他頓了下,緩緩道:“沒什麼,你可得好好保管啊,要是弄丟了......這可關乎著我的終身大事。”

魏棶滿臉問號:“????”

這都什麼跟什麼啊?怎麼就又扯到終身大事上了?

陳禕頔回到家後已經十點多。

他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上樓,就看到姚京穿著睡衣套著個外套,正坐在沙發上,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。

陳禕頔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,慢慢朝著客廳走了過去。

“送出去了?”

陳禕頔腳步一頓,就站在原地看著姚京,神情緊張:“什麼?”

姚京放下手機,從沙發上起身然後不緊不慢地走近,上下打量了陳禕頔好一會兒:“我原本以為我兒子很傻,但沒想到他這麼會啊。”

“媽你說什麼呢?”

“還跟我揣著明白裝湖塗?戒指送給棶棶了?”

陳禕頔:“......”

“怎麼送的?單膝跪地了?”

“沒有!就是當成普通禮物給她了。”

陳禕頔笑了笑,單手插在兜裡,吊兒郎當地站在那兒:“您怎麼知道我去送戒指了?”

姚京走到廚房喝了口水,平靜道:“我說要獎勵你這次考的好,結果你非得要你爸跟我求婚時用的戒指,然後我就知道你小子想幹嘛了?但是我是真沒想到你這麼急!”

“送這麼早幹嘛啊?你就不能等到求婚的時候用?就不能把美好的時刻留到以後?戒指現在就送出去了,有什麼用嗎?”姚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。

“我就是寄在她那兒,等求婚的時候我再要過來不就行了,”陳禕頔理直氣壯,振振有詞,“反正不用點什麼套住她,我不安心,這樣能給我自己一個心裡安慰。”

姚京表情徹底僵住,她看著他,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。

過了許久,姚京抬起手拍了拍他得肩膀,意味深長地說:“我看你這幼稚樣子,挺適合孤獨終老,我挺喜歡棶棶的,要不你還是別耽誤人家了。”

陳禕頔:“......”

他反應過來姚京說的話,被氣笑了:“我可是你親兒子啊,媽。”

姚京搖搖頭沒再說什麼,直接回了自己的臥室。

陳禕頔抬腳正要上樓,就又被叫住了。

他回頭,看到陳宏澤披著外套走出來,睡眼惺忪。

陳禕頔叫了他一聲,陳宏澤笑眯眯地走過來,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說:“怎麼樣兒子?爸給你準備的煙花可還行?”

陳禕頔‘嘖’了一聲:“就是有點太招搖過市了。”

陳宏波勐地拍了下他的肩膀,“這還招搖啊?那你是沒見過我怎麼追的你媽,看來你爸得好好教教你怎麼追老婆。”

陳禕頔好心提醒:“......爸,我才高二。”

“高二又怎麼了?!你跟著我學,一畢業就能派上用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