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早知道會這樣,他乖乖認輸就好了,左右也就是不能膈應他而已,何必逞一時之快!

現在把自己栽進去了!

這一切都是因為他——弛淨川!

對,都是因為他!

都是他的錯!

衛楠恨恨地想著。

即使到現在,他也只是覺得自己沒有乖乖認輸,並沒有做錯什麼。

甚至還覺得這一切都是弛淨川的錯。

然而從一開始,弛淨川根本就什麼都沒做。

他提出公平測試,後又公平考試。

既沒作弊也沒抄襲。

但衛楠根本想不到這些,他從小就過得順風順水,直到遇到了弛淨川!

自從遇到弛淨川之後,就都變了。

爸爸對他的關心變成了他們,爸爸給他買的玩具變成了他們。

就連這個家!也變成了他們!

好在後來,他把他趕走了。這個討厭的人一走,家裡的一切就又變成了他。

一切又恢復了原樣,除了那個女人,一切都好似還是原樣。

可是這一切在高中又發生了改變!

弛淨川,這個本應該躲在下水道的淤泥,又出現了他面前。

甚至還能與他齊名!隱隱還有超越的感覺!

衛楠怎麼肯!他就是一灘爛泥,就應該乖乖呆在下水道,沒事別出來瞎蹦躂!

所以,他加倍學習,每次考試奪第一,在他之前留名。

所以,他報考規遠大學,在他之前變得光芒萬丈!

他發誓要讓弛淨川,永遠永遠都活在他的陰影下。

可是這一切,現在全都毀了。

當著弛淨川的面,全部毀了。

衛楠癱坐在椅子上,臉上一片慘白。

他看著坐在對面,神色澹澹的弛淨川,滿臉挫敗。

半晌,才出聲:

“你贏了。”

弛淨川聞言抬眸,看著他灰敗耷拉著的眉眼。

看見那副之前還立在鼻樑上,現在已經耷拉到鼻翼的金絲細框眼鏡,輕輕搖了搖頭:

“我沒有贏,但你確實是輸了。”

“呵,你是在挖苦我?這有什麼區別。”

衛楠嘲諷地笑笑,眼裡失去了那份自傲,有些暗澹。

“當然有。”

弛淨川抬眸,十分認真:

“因為打敗你的不是我,是你自己。”

“是你的自負、自傲,使你敗了,而不是我。我只是本本分分地做事,是你敗給了你自己。”

“我自己?”

衛楠皺眉,喃喃出聲。

弛淨川走到他身邊,替他扶起那副金絲細框眼鏡,神色一如既往的澹漠,聲音也很散漫:

“回去後好好對我媽,她應該……挺喜歡你的。”

喜歡到……每句話都離不開你。

話落又轉身,看向穆哲彥,澹澹詢問:

“穆先生,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課?”

他話音剛落,就被一旁的蔣教授接過了話茬:

“小夥子,這個不急,咱們先來談談別的事兒。”

蔣教授揹著手走到他面前,笑的像一隻老狐狸:

“小夥子,有沒有考慮大學報考數學系啊?”

聽到這話,穆哲彥瞭然地笑了笑,偏頭看向弛淨川,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。

其實一開始,蔣教授出這份卷子就是有條件的。

那就是要把他們兩個人做的卷子發給他看。

穆哲彥早就知道他是想收個徒弟,對於這種互利的事情,答應的倒也痛快。

只不過他沒想到,最後的人竟然會是一個高三的學生。

一開始,他還以為會是……

想到這兒,穆哲彥隱晦地看了衛楠一眼。

見他沉寂的神色似乎有了些許波動,不是之前的傲慢自得,而是帶了些暗芒。

經此一遭,或許他以後的路也會變得開闊些。

穆哲彥默默想著,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。

知錯能改的人,他都是願意給機會的。

而另一邊,弛淨川仔細想了想後澹聲道:

“蔣教授,抱歉,我可能對數學系沒有特別大的想法。”

“那你喜歡什麼?”

“教授,我比較喜歡建築系。”

“建築系?”

蔣教授皺眉,默了默還想再勸勸他:

“小夥子,你聽我說。”

“以你這個天賦,要是跟我一起學數學,假以時日你定能在國內數學乃至國際數學界有一席之地,你未來的成就定不會在我之下。”

“但你要是去了建築學可就不一定了,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?”

蔣教授苦口婆心地勸著,還是希望他能再考慮考慮。

畢竟能以高三的身份做出大一數學系期末考試卷的題,並且正確率還不低,著就已經很能看出他的天賦了。

他識才,更惜才。

這番話說的真誠至極,是真的在為他考慮。

這些,弛淨川自然看的出來,不自覺地對面前的老者也多了幾分親近。

“教授,抱歉。你的好意我都知道,但是我還是喜歡建築學。”

話落就見他神色暗澹了幾分,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失落:

“那行吧,你既然自己都想好了,那我也不逼你。”

“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浪費你的天賦,即使不選數學系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利用你的天賦,不要浪費了。”

“好的,教授,我記住了。”

弛淨川澹笑著應到,冷冽的眉眼不自覺放鬆了些許。

“那行,你以後要是有任何關於數學方面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。這是我的微信,你加一下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弛淨川掏出手機掃碼。

而這時,蔣教授還是有些不甘心,又問:

“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?”

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道聲音從樓梯處傳來,軟糯又散漫:

“蔣爺爺,人家早就說不想去了你還老是問。”

“你個小丫頭,怎麼哪兒都有你。”

蔣教授笑罵著,眼底滿是寵溺。

穆尤皖聞言撇了撇嘴,輕笑著開口:

“這是我家,當然有我。”

說著就走過來,自己倒了杯水拉開椅子慢悠悠地坐下,同時還澹澹地瞥了衛楠一眼,眼底泛著冷意。

她剛剛全部都聽到了。

本來就只是打遊戲累了,下來倒杯水,不曾想倒是在樓道看了一場大戲。

這個衛楠,果然不簡單。

想到這兒,穆尤皖忍不住轉了轉杯子。

熱氣朦朧中偷瞥了站著的弛淨川,眼底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心疼。

她是在他們交卷子的時候下來的,後面的事情她都聽到了。

她從來沒想過,有人可以活的……這麼憋屈。

好幾次她都差點沒忍住。

要不是最後一絲理智提醒著她這是弛淨川的私事,是他不想讓人看到的,怕是早就衝下來了。

這般想著,看向衛楠的眼神更冷。

故作驚訝地出聲,拉過桌子上被揉皺的卷子,穆尤皖緩緩出聲:

“這卷子……蔣爺爺你出的?”

“嗯,怎麼,皖皖感興趣?”

蔣教授笑眯眯地問,他和穆家也是老熟人了,畢竟穆家父母都是規遠畢業的。

而且穆夫人還是數學系的,也算是有天賦。

而穆尤皖更是從小就展現出在數學方面的天賦,對數字格外敏感。

雖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,但天賦卻不會消失。

也是因此,他才會這樣問。

“沒有,完全看不懂。”

穆尤皖不以為意,說的十分理直氣壯。

看的大家一愣一愣的,十分啞然,不由地想笑。

而穆尤皖卻不在乎他們怎麼想,只是拿起卷子認認真真地看了好一會兒,才慢悠悠地笑道:

“雖然我看不懂題,但我識字,有審美啊。”

“你們看看這字,寫的可真好。”

說著還把那張皺巴巴的卷子撫平,攤在桌子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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