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觀人族修士,要想從煉氣到築基,若是身處靈氣、資源貧瘠的地方,百不存一。即便置身靈氣充沛的地方,最多也是十不存一。

可世間之事,往往有得就有失。

對妖獸而言,雖然可以輕鬆獲得強大的修為、實力,可根據種族不同,壽命、實力上限,也幾乎被徹底禁錮。

想要再進一步,突破種族上限,卻因此變得難如登天。

就像這冰魄蜘蛛,修為提升到築基期,如吃飯喝水一樣容易。可想再進一步,當中難度反而遠勝人族修士修行。

莫說萬中無一,便是十萬只冰魄蜘蛛,也未必能有一隻可以打破種族桎梏。

蘇十二凝結金丹之後,這些冰魄蜘蛛對蘇十二的幫助就已經很有限。正因如此,當年閉關凝結金丹,將靈獸袋中靈獸放出去後,就並未再召回。

這麼多的冰魄蜘蛛屍體,有蘇十二當年親手培育,也有安家白雲山後,自行繁育出的幼崽。

此刻,無一例外,全都慘死白雲山。

“師父,都怪徒兒不好,沒能守住白雲山,還害死了它們。”

“當日大趙皇朝之人來襲,若非這些冰魄蜘蛛豁命攔阻,徒兒肯定也支撐不到石峰師兄來援!”

“它們,都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!”

不知何時,封緋已經甦醒過來。

站在蘇十二身後,看著白雲山此時的一幕幕畫面,小丫頭頓感悲從心底來,說話之間,淚水已然盈眶。

對大多數修士而言,靈獸的生命和價值是遠不如人的。

可對封緋而言,迄今為止她人生的大部分時間,都是在白雲山度過。

白雲山沒外人,這些靈獸就是她最好的朋友。

聽著封緋聲音傳來,蘇十二眼中怒火愈盛。

封緋看重這些靈獸,對他而言,同樣如此。這些……是他的靈獸,是他的所有之物。

更遑論,這些冰魄蜘蛛還是為救封緋小丫頭而亡。

可他深知一點,這殘酷修仙界,唯實力為尊!

眼下的自己,並無滅殺大趙皇朝的能力,當即默默收斂心中怒意,將這憤怒和恨意深藏心底。

“傻丫頭,這件事不怪你,護主本就是靈獸的使命,也是它們的選擇。”

“但傷我靈獸,毀我洞府,這筆賬……為師已經記下!當來日渡劫凝嬰之後,自會找大趙皇朝之人好好清算。”

蘇十二怒極反笑,說話間伸手下意識就要去揉一揉封緋小丫頭的腦袋。

可胳膊懸停在空中,卻忽然頓住。

小丫頭算是自己一手撫養長大,可兩人聚少離多。

不知不覺間,小丫頭再也不是那個只到自己腰間的小傢伙,而是已經長成一個婀娜多姿,絕色的大美女。

只是讓蘇十二意外的是,小丫頭一直保持著十八九歲的模樣,似乎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。

莫非……她另有機緣,意外得到過駐顏靈藥?

念頭閃過,蘇十二並未出聲多問。

再親人的人,也有各自的獨有的空間。

懸停空中的手,快速掐訣,一股沛然真元湧出,化作數百團火鴉,閃動著翅膀,飛向地上那一具具冰魄蜘蛛的屍體。

伴隨著火焰燃燒,很快,所有的冰魄蜘蛛屍身便化為灰燼,隨風飄散,與身下的大山融為一體。

“走吧!先把洞府收拾一下,過些日子,也許……我們也該離開,換個地方了。”

蘇十二雙手倒背身後,說著邁步繼續向前,往半山腰處的洞府入口處走去。

每一步踏出,在他腳下,都有絲絲縷縷的真元,化作玄奧力量沒入足下白雲山中。

白雲山山清水秀,是個很好的地方,住了這麼多年,他也早就產生了感情。

倘若有朝一日真要離開,也定是要帶著白雲山一同離開。

放在以前,自然是不敢想。可修煉‘移山訣’法術之後,這一想法並非空談。

足下深處的真元,便是‘移山訣’中的藏山之招。透過長時間祭煉,潛移默化間,煉化一座山川。從而達到輕鬆驅使的效果,可用來進攻,自然……也可將山巒帶走。

“離開?眼下幻星宗處境確實危險,可若沒有幻星宗的庇護,會不會……更危險呢?”封緋先是一愣,馬上思考起來。

對幻星宗,她並無太多留戀。

只是跟在蘇十二身邊多年,受蘇十二調教指點,她也早已養成獨立思考分析的能力。

第一反應不是對未知的害怕和惶恐,而是權衡分析。

蘇十二面不改色,眼中卻不自覺流露出欣慰笑意。

小丫頭能這麼快想到這些,這份成長,讓他欣慰。

“這也正是為師所擔憂的,此事……還需要好好籌謀……嗯?什麼人?給蘇某滾出來!”

話說到一半,蘇十二眼中兩道精光閃過,凌厲的目光猛然投向遠處一塊巨石。

宛如悶雷的聲音炸響。

聲音落地,一道黑影從地下竄了出來。

這黑影不是人,而是一隻體長僅有三寸的小老鼠,正是蘇十二當年留在白雲山的噬靈鼠。

“嗯?是你這個小傢伙?沒想到,你倒是機靈,白雲山遭劫,你倒是還活了下來!”

目光落在噬靈鼠身上,蘇十二眯著眼,不禁有些意外。

多年未見,這噬靈鼠明明修為沒太多提升,可從其身上,他卻絲毫沒感受到對方有半點衰老感覺。

甚至……體型不增反減,渾身灰色毛髮愈發油光鋥亮。

“怎麼會?噬靈鼠這種妖獸壽命雖說不短,可最多應該也就在兩百年上下。算算時間,這小傢伙就算壽元未盡,也應該已經到垂暮之年才對!”

“怎麼看,都不可能有如此精神才對。難道說,它另有奇遇?”

“嗯……莫非……是因為當年天地爐淬鍊的緣故?”

暗暗思忖間,蘇十二眼珠轉動,目光突然落在噬靈鼠腹部。

那看起來圓鼓鼓肚子,一縮一張,好似吃東西吃撐,又好似吃壞肚子一樣。

甫才出現,便三兩步衝到蘇十二跟前,兩隻前爪緊緊抓住蘇十二的褲腳。

一雙靈動的小眼睛,寫滿了人性化的思念之情,看似乖巧,實則狡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