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人來歷弟子也不太清楚,只是百年前弟子閉關參悟宗門絕學太玄封月劍法。卻因資質、心境問題所限,遲遲難有進展。”

“恰逢當時外出調心,意外走到罪惡道附近山脈。在那裡,遇到一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神秘人,揚言可以助弟子領悟絕學。”

“而代價,則是讓弟子為其提供一些修煉資源。”

“弟子當時修煉所困太久,一時鬼迷心竅,便答應那人要求。在其幫助下,果真成功領悟宗門絕學。此後,弟子便與其斬斷聯絡。”

奚龍軒這才開口,緩緩說著。

避重就輕的一番話,透露出來的資訊並沒有很多。

但不管冷豔還是蘇十二,都一清二楚,罪惡道中鬼氣滔天,當中存在也非善類。對方所要的修煉資源,絕非尋常修士修煉所用的尋常資源。

至於所謂的百年前,僅僅一次交易。

這種話,兩人更是半個字都沒信。

只怕,早在更久遠以前,雙方就有合作才對。那罪惡道之主,能有今日的能為,這當中絕對少不了奚龍軒出力。

放眼幻星宗,也只有奚龍軒有這個能力。

這些情況,兩人雖然心知肚明,卻並未點破。

冷豔臉上無悲無喜,繼續問道:“那……陳三攜帶前去求援的符籙,又是怎麼回事?”

奚龍軒悄悄看蘇十二一眼,立刻反應過來,蘇十二所用鎖鏈,必定是那神秘人所贈。

一念至此,知道蘇十二必然也跟對方產生了交易,他反而輕鬆許多,當即眼珠骨碌碌轉動,語速飛快,繼續說著。

“那符籙名叫惡鬼符,是當年完成交易後,對方所留。那人揚言,將來若有需要,可隨時前往罪惡道尋求他的幫助,只要他能做到的,都會提供幫助。而代價……便是催動符籙之人的性命。”

“所以……你從未好奇過那人身份?對罪惡道的情況,從未調查過?不管明裡、暗裡的!”

冷豔平視著奚龍軒,冷冽眸光,看的奚龍軒心虛不已,下意識別過頭去。

有心搖頭否認,可頭顱就好似被固定在脖子上,根本無法轉動分毫。

知道瞞不過對方,苦笑一聲,只好繼續說道:“冷前輩當真慧眼如炬。”

“百年來,對罪惡道,以及那神秘人的來歷,弟子也確實暗中進行過多番調查。”

“若弟子收集的資訊無誤,那人身份,很可能是千年前……啊……”

奚龍軒話沒等說完,突然慘叫一聲,隨即表情因為極端痛苦而變得猙獰虯結。

下一秒,濃濃黑氣從他七竅逸散出來。

眨眼,黑氣瀰漫,在空中聚攏成團,化作一團不斷縮放的黑霧。

“嗬嗬……奚道友,多年未見,終於到了……你該履行跟本王約定的時候了。”

黑霧中,一道宛如鐵鏽般沙啞聲音傳出。

“什麼?履行約定?你…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!!”

奚龍軒聞言神色大變,急忙出聲大喊。

話音方落,似乎想到什麼。

自己跟著罪惡道之主的約定,可是要在自己死後才兌現的,難道……

他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如雪,嘴唇都不自覺哆嗦起來。

“奚道友是聰明人,應該不會不知道本王這話是什麼意思吧?從你服下燃血極樂丹的那一刻起,就應該有所覺悟才對!”

“現如今,你不過是個被落隕丹吊著最後一口氣的可憐蟲。嚴格說來,大半個身子,哦……應該說幾乎到眉毛以下,都已經身在黃泉路才對。”

“按照咱們昔日約定,你死之後,身上一切可都是本王的!現在,就到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呀。”

沙啞低沉聲音響起,不停縮放的黑霧看起來極為滲人,當中更是散發出陰森而又攝人心魂的強大氣息,宛如索命的死神。

奚龍軒如遭雷擊,一瞬間心亂如麻。下意識的不停搖頭,這是對死亡本能的抗拒。

“不……我不要死!我想活……我還想活……”

“冷前輩,救命,求您救救弟子!”

餘光掃過冷豔,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樣,急忙出聲苦苦哀求起來。

冷豔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,從這黑色霧團出現的瞬間,她冷冽寒眸就一直緊盯著霧團。

就算蘇十二,也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什麼。

直到奚龍軒求救聲傳來,方才挪開目光,向奚龍軒輕輕搖頭。

“你如今生機盡失,油盡燈枯,大羅神仙也難救。”

冷豔漠然開口,從始至終神情都無半點波瀾。

此話一出,奚龍軒身形一怔,下一秒,整個人近乎崩潰。

“大羅神仙也難救?不……你……你一定在騙我。你可是元嬰期修士,已經踏入仙道之途的強者。怎麼……怎麼可能沒辦法呢?”

“前輩,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對不對!”

“求你,救救我!只要能活,弟子願從此鞍前馬後,為前輩效力!”

奚龍軒苦苦哀求。

面對死亡,能真正坦然的,世間又有幾人。

對他而言,好不容易修煉到金丹期,好不容易大權在握,好不容易成果幻星宗危機度過,就這樣隕落。

怎甘心?

怎能甘心?

“哼!我輩修士,本就逆天奪命而行。踏入修仙路的那一刻起,多活的每一刻每一個呼吸,都是向天奪來!”

“時運不濟,死則死矣,有何可懼!”

“我唯一能做的,便是在你死後,護住你的肉身,讓你有再入輪迴的機會。”

冷豔雙手倒背身後,神情雖無波瀾,可目光平視遠方,看都不願多看奚龍軒一眼。

奚龍軒這般貪生怕死的反應,讓她心中無限反感。

“再入……輪迴?”奚龍軒小聲呢喃,崩潰的情緒緩緩平靜下來。

“若我所料不差,此人要你殞命後的一切,必定會叫你魂飛魄散。再入輪迴,起碼還能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於天地間。”

“若魂飛魄散,便真正什麼都不存在了。”

“現在,我要有關此人的所有資訊。”

冷豔適時開口,冷冽的話語,包含著一股不容反駁的意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