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時,丁澤上前瞪著王豬兒道:“豬兒,不准你說公子的壞話!”

王豬兒見從小玩到大的丁二哥竟然幫著徐鶴說話,他一臉被背叛的樣兒,朝著丁澤吼道:“憑什麼?我又沒吃他徐家的飯,我憑什麼不能說?”

“丁二哥,今天你要是攔著我,那兄弟都沒得做!”

圍觀的人誰不知道這兩人打小關係就近,如今兄弟幾乎反目,全都傻了,愣在原地不知到底應該聽誰的。

這時,娟兒突然從一堆大姑娘、小媳婦中走了出來。

他站到王豬兒身邊柔聲道:“豬兒哥哥!”

王豬兒雖然氣丁澤,但對他這個妹妹還是沒脾氣的,見娟兒柔聲跟自己說話,他甕裡甕氣道:“娟兒,我是跟你哥掰扯,不關你的事!”

娟兒溫柔笑道:“豬兒哥哥,你說我哥吃的徐家的飯,那我也吃的公子家的飯,怎麼可能不關我的事呢?”

王豬兒聞言,立馬成了扎嘴的葫蘆,沒話說了!

娟兒繼續道:“我給豬兒哥哥說個公子的事吧!”

眾人聞言,全都豎起耳朵,心想這小姑娘,這時候要說徐鶴什麼?

就連徐鶴都很好奇。

娟兒道:“公子中了秀才後,我才知道,原來公子的秀才跟普通的秀才不一樣,他是縣裡、府裡、道里三次考試的第一名,俗稱【小三元】,你們聽過小三元嗎?”

周圍人有的點頭,有的搖頭。

娟兒繼續道:“自打我們太祖皇帝開國,到現在為止,南直隸就公子一人考中了小三元!”

栟茶眾人詫異地看向自己身邊笑容可掬的年輕人,心說這了不得啊,南直隸一百來年天字第一號,這不就是文曲星嘛!

王豬兒悶聲道:“娟兒,你想說什麼就直說!”

娟兒道:“那天,我跟哥哥隨公子一起從揚州府考完,回到海陵。”

“公子住在海陵縣十勝街,街上很多街坊鄰居,在看到公子後全都恭恭敬敬閃到小街兩邊,讓公子先行。”

眾人點頭,這是規矩,誰看到秀才相公、舉人老爺估計都是這做派,大家也不覺得卑微,就是覺得,讀書人天生該這麼尊重著。

娟兒看了看眾人的臉色,又開口道:“公子沒有因為剛剛中了秀才就高人一等,對老人、孩子還是像往常一樣,一邊打招呼,一邊跟眾人說笑!”

“遇到賣水果的小販,他還買了水果分給周圍鄰居。”

“你們知道街坊們怎麼說徐公子嗎?”

眾人全都看著她,好奇接下來的答案。

“大家都說,公子不像個讀書人,對誰都客客氣氣,從來沒有別的秀才相公那樣,看到咱們這些人,頭昂地高高的,連跟我們說句話都嫌棄半天!”

眾人沉默了。

徐鶴就在他們身邊,之前那次他來栟茶時,還不是什麼秀才公,小三元。

大家覺得,自己跟他也都是普通老百姓,身份上沒有差別。

但這時候,他們才發現,身邊一直對他們客客氣氣,嘴邊永遠擎著笑意的年輕人,身份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。

他成了秀才相公了,他是南直隸開國以來第一個【小三元】了。

但他還是對大家像以前一樣,笑容和熙,站在他們身邊,除了一身長衫,絲毫看不出任何讀書人的架子。

甚至大家都已經忘了,他其實是個讀書人。

對啊,一個從來不拿架子的讀書人,一個對大家始終客氣的秀才公。

上次救了整個兩淮鹽場的徐家公子。

這樣的人,真得會騙人嗎?

這件事,本來與他無關,聽鄭大伯說,他是見咱們灶丁們煙熏火燎,日子過得苦,這才從縣衙領了糧草來接濟咱們的。

他又不是官兒,咱們卻把他當成官兒那般,不信任,覺得他做的一切都是應當應份的。

憑什麼?

人家在家讀書,少不了一口吃喝,憑什麼來幫大家找口糧食?

眾人在一瞬間突然悟了。

原來徐鶴並不欠他們的,之所以能來,那是因為人家是為了他們這些人的命。

是為了他們奔走。

娟兒這時道:“豬兒哥哥,你知道嗎?娟兒從來沒有佩服過任何人,自從跟了公子,我覺得他這人是個好人,又善良,關鍵是遇到事情有辦法,我挺佩服他的!”

說完,她的臉紅了,轉身回了女人們中去了。

徐鶴愣住了,他也是第一天才知道,原來自己是這麼優秀的人啊?

還有,莫名其妙收穫了一名小迷妹,這該死的魅力。

……

娟兒說完,剛剛還靜可聞針落的場中,一下子議論紛紛起來。

過了片刻。

人群裡有人道:“徐公子,以後你就是咱們栟茶人了!”

“沒錯,哪個小娘養的敢欺負你,你叫丁二小帶個話,咱兄弟們揍得連他媽都不認識!”

“徐公子,你還缺書童嗎?”

“侍女丫頭呢?”

“保鏢,我家小子一膀子力氣,能揍王豬兒兩個!”

王豬兒的臉頓時黑了!特麼,我成衡量標準了唄?

徐鶴被眾人擁簇著,心裡一陣感動,他笑道:“栟茶的父老們,咱徐鶴從此多了門親,以後逢年過節走親戚,又得多跑一趟栟茶了!”

“哈哈哈!”眾人聞言都笑了。

徐鶴見大家都這麼熱情,於是也不瞞著,對大家道:“既然大家當我是自己人,那我也不能藏著掖著,我實話告訴大家,縣裡的永豐倉,空了!”

“啊……”雖然並不意外,但大家還是發出一陣驚訝聲。

徐鶴繼續道:“不僅如此,淮安府常盈倉,本來答應撥給海陵縣的糧食,也不知道因為什麼?到現在還沒有發撥!”

人群這下子徹底騷動了。

徐鶴又放出一個壞訊息:“還有,縣裡那些有糧食的大戶全都囤著糧食,哪怕是一粒米也不肯拿出來賣,更別說賑濟災民了!”

“他媽的,這幫為富不仁的混蛋!”

“狗日的,就應該把這些人剁了餵狗!”

“黑心肝,這種時候囤糧,肯定是為了收地!”

徐鶴道:“為今之計,我特意回了一趟海陵,說動了咱們徐家的大老爺,請他把徐家的存糧,剔除種子、佃戶、貧戶和捐給縣裡粥場的糧食,全都拿來給咱們鹽戶兄弟姊妹們!”

“什麼?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好人啊!”

老鄭頭嘴唇顫抖,喃喃道:“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,徐家大爺那是天上的菩薩!”

說完,他對眾人大聲道:“徐家大老爺仁慈,咱們栟茶也不能白吃人家的,走把咱們曬的鹽,送給大老爺,算是咱們用鹽換糧了!”

“對!”

“沒錯!”

“理當如此!”

徐鶴沒想到大家竟然這麼善良,他感動道:“鄉親們,你們聽我一句話,鹽你們留著,將來是要賣個高價的,未來的生活能不能好些,就指著這段時間曬的那點私鹽了!”

“這……”

就在眾人為難之際,徐鶴道:“不如我出個主意,咱們四個鹽場和徐家雙贏的主意!”

眾人聞言,連忙催促道:“公子請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