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樣,周家父子,以及葛有禮三人直接被裝進了囚車不知押去了哪裡。

過了一會兒,李知節這才站在院子裡朝徐鶴招了招手。

剛進門,李知節朝他使了個眼色,徐鶴跟著他朝驛館一間空著的房子走去。

進了房間,徐鶴帶上了房門,心中多日的鬱悶一掃而空,他興奮道:“老師,今天到底怎麼回事?怎麼前腳欽差大人來了,後腳你跟著一幫錦衣衛也到了?”

李知節走到窗邊,朝外看了看,然後小聲道:“這地方說話不便,咱們長話短說,周頤、葛有禮的事情露了!”

徐鶴眼中興奮之色一閃而過,低聲道:“是蘇松巡撫那?”

李知節點了點頭:“次輔大人偷偷請了密旨,著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以巡按東南五省的名義南下,到了滸墅關,暗訪後得知,蘇松巡撫曹邦軸殺良冒功。後又乘著曹邦軸不在,在他家中搜到了跟葛有禮和周頤來往的書信。”

“信上說了什麼?”徐鶴急忙問道。

“火藥!”李知節沉聲道:“大量的火藥被曹邦軸用剿匪消耗的名義轉交給了周頤!”

徐鶴一拍大腿:“所以說,我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,賊匪的火藥果然是有內鬼供應!”

李知節點了點頭:“現在還沒坐實,右僉都御史黃綸黃大人覺得此事甚大,先暗中將曹邦軸控制了起來,秘密審訊,然後又八百里加急直接密奏陛下。陛下立馬派了錦衣衛跟黃大人匯合後來了這裡。”

“在來揚州前,他們又繞道海陵縣,將批驗所大使和副使一併抓了!”

徐鶴聽到這疑惑道:“那老師你怎麼……”

李知節聽了聽院中的聲音道:“高郵州知州彭本用彭汝玉正在趕往揚州府的路上,他馬上接任揚州知府,我則被朝廷任命為揚州府通判!”

徐鶴聞言大喜:“恭喜老師!”

一府通判是正六品,也就是說,幸運的李知節,直接跳過了從六品,一下子來到正六品的位置上。

李知節擺了擺手:“吏部還沒下文,為師只是署理!”

徐鶴道:“現在府衙沒有同知,老師這通判分掌清軍、巡捕、管糧、農田、水利、屯田、牧馬,可以說是知府之下第一人,正好大展拳腳!”

李知節心中也是喜悅,但他強忍著高興,點了點頭:“如今周頤被抓,但府試卻不會推遲,朝廷之所以這麼快任命我跟彭知府,就是為了安定民心,主持府試,你好好考!”

徐鶴聞言,頓時心中大石落地,他最擔心的就是因為這件事,耽誤了府試,不然又要折騰很久。

師生倆說完話,徐鶴知道老師還要忙,不能在這多待,於是趕緊告辭出了驛館。

李知節將他送出驛館後便匆匆離開了。

徐鶴剛剛出門便看見驛館對面的街上,吳德才還捂著臉等在那裡。

他看見穿著官袍的李知節親自送徐鶴出來,於是立馬迎了上來。

剛見面,他訕笑道:“小友,今天不要怪學兄啊!”

徐鶴見他那慘樣,又想起剛剛他並沒有懾於周公子的淫威不給自己挨保,於是和顏悅色道:“學兄,還有事嗎?”

吳德操勾頭朝驛館院中張了張,然後小聲道:“小友,這,這銀子!”

徐鶴心情大好,哈哈一笑道:“銀子是我請挨保的錢,怎麼?吳兄不肯為我作保?”

吳德操聞言大喜:“願意,我願意啊!浮票在哪?我現在就簽字畫押!”

徐鶴領著他去了揚州衛指揮使衙門,那吳德操見徐鶴不僅認識剛剛那七品官,竟然人還住在揚州衛指揮使衙門裡,頓時心中揣揣,以為徐鶴背景有多雄厚呢。

“幸好剛剛沒有一口答應那周公子,不然得罪了這位也是夠瞧的!”吳德操自以為得計。

簽好了浮票,他又千恩萬謝了一番,見徐鶴人不錯,他捂著臉上被鞭子抽的血痕道:“兄弟,等你府試結束,兄長帶你逛逛這揚州,絕對讓你大開眼界、流連忘返!”

……

徐鶴送走了吳德操,回到屋裡,儲淵等四人尋了過來。

儲淵道:“小鶴,怎麼回事,去了這麼久,我以為你出事了。”

徐鶴將剛剛發生之事說了一遍,四人聞言分別長長舒了口氣。

尤其是除了儲淵之外的三人,他們這兩天住進了揚州衛,心裡既覺得徐鶴是個能人,但多多少少有些忐忑,生怕因為什麼事殃及池魚。

但現在徐鶴的對頭被抓,他的老師又署理揚州府通判,這風水一下子就倒轉過來。

跟著徐鶴混簡直是最正確的決定了。

解決了心中塊壘,五人吃了飯後,讀了會兒書便早早睡去,明日就是府試,大家都要養精蓄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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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半夜孫僉事便親自來安排送考了。

見徐鶴幾人已經圍在桌上吃飯,他想跟徐鶴聊幾句昨日之事,但又害怕讓他分心,只好搓著手在外堂等著。

等幾人吃好後,孫僉事將徐鶴拉到一邊悄聲道:“徐公子,昨天聽說……”

他指了指天接著神神秘秘道:“揚州府變天了?”

徐鶴點了點頭,笑道:“可以請指揮使陳大人回來了!”

孫僉事聞言一愣,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的笑容。

徐鶴拱了拱手正色道:“陳大人和孫大人的庇護之情,徐鶴銘記於心!”

孫僉事見他說得鄭重,不由臉紅道:“沒想到徐公子都猜到了。”

徐鶴其實剛聽說陳應詔人不在時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。

哪有那麼巧,自己剛來他就被陸雲召見了?只不過是挨不過張兵憲的面子,勉強答應下來罷了。

陳應詔絕對是個老滑頭,我只要人不在衙門裡,那一切事情我都可以推做不知,你周頤和葛有禮總怪不到我身上吧!

送走了孫僉事,一行五人又檢查了一番考具便結伴出門而去。

來到大街上,徐鶴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冰涼的空氣心中暗道:“出門終於可以不用人護著了!”

五人登上孫僉事準備好的馬車,車伕一抖韁繩,馬車便駛了出去。

“童生,讀書人的第一個頭銜,我徐鶴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