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沒等徐鶴想明白呢,陳洪看向徐鶴,小聲對至正帝稟告:“陛下,有人曾經看到過駙馬私底下見過羅青霄!郭珠的意思,是不是要駙馬前去對質?”

至正帝豁然轉頭看向徐鶴。

但很快,他眼中的拷問的味道消失了。

這是有人在故佈疑陣,用徐鶴來混淆視聽。

徐鶴就算因為前軍都督府之事跟俞稷鬧得不愉快,但不可能是他,兩人之間的恩怨還沒有到那種必須魚死網破的境地。

就在這時,徐鶴突然道:“是刺殺我的那幫人!”

至正帝皺眉道:“你的意思,刺殺俞稷的這個人,其實跟都督府被殺那晚,刺殺你的人是一夥的?”

徐鶴拱手道:“不一定是一夥的,這個羅青霄微臣見過,其人還算本分,在京也沒有什麼關係,最緊張的事情就是典當給行都司高層的祖田,過了這段時間便贖不回來了。”

“他可能是被幕後之人利用了!”

至正帝這次是真的累了。

他揮了揮手皺眉道:“你去郭珠那一趟,配合他把幕後之人查出來!你的心思要放在什麼地方,明白嗎?”

徐鶴點了點頭:“先製作一套行之有效的,針對衛所的革弊之法。”

“其二,用該法首練龍驤、豹韜二京衛!以觀其弊!”

“既然你都清楚了,那就去做吧!”至正帝右手撐著椅子的扶手道,“有什麼不可決斷之事,你遞牌子進宮求見;平日裡的小事,或者有人阻撓,你去找呂亨!”

“是!”

“退下吧!”

徐鶴由王吉親自送出了萬壽宮,路上,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感嘆道:“駙馬,灑家說句實在話,在一幫勳戚中,陛下最看重的就是徐駙馬你了!”

“國家正是多事之秋,你要多替陛下分憂吶!”

“皇上最近御體欠安,不能操勞過度!”

徐鶴聞言皺眉道:“陛下身體有恙?”

話說到這,他突然意識到,這是窺探宮禁的大罪,於是趕緊道:“王公公,是我多嘴了!”

王吉嘆了口氣道:“其實也無甚大礙,就是最近陛下的肋間起了些許紅點,久潰不愈。但陛下勞神勞心,還請駙馬多多體諒皇上,多多為皇上分憂!”

徐鶴點了點頭道:“公公請放心,為人臣子無算,就是論公主這邊,這也是應當應分的。”

王吉點了點頭:“那灑家就送你到這了!”

“公公請回!”

等徐鶴出得宮來,第一時間便趕往錦衣衛北鎮撫司。

見到郭珠後,徐鶴開口便問:“羅青霄呢?”

此時的羅青霄在詔獄中並未受刑,徐鶴見到他時覺得短短几日未見,他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頹喪了。

“羅青霄!”

徐鶴的聲音響起,湖北行都司的待襲職斷事緩緩抬起了頭。

見到徐鶴,他眼中光芒一閃即逝,很快便又垂下了腦袋。

“羅青霄,到底出了什麼事?你為什麼要當街刺殺兗州伯?”徐鶴開門見山。

羅青霄依然垂首不語。

徐鶴開口道:“站在我旁邊的是錦衣衛指揮使郭大人,你有什麼苦衷可以儘管說,郭大人甚至可以把你的事情稟奏皇上。”

還是沒有回話,詔獄中腐爛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一般。

郭珠沉聲道:“羅青霄,你還不知道吧,現在有人舉告,說徐駙馬曾經在事發之前去過你租住的房子,他就是你刺殺兗州伯的主謀。”

羅青霄緩緩抬頭看向郭珠:“不是!”

“你不說是誰,那徐駙馬的身上就洗脫不了嫌疑!”

“我聽徐駙馬說,那日他還給了你銀子交了簽下的房租,你不開口,豈不是以怨報德?”

羅青霄突然站起撲到監柵前,面色猙獰扭曲吼道:“我說了,不是他!不是他!”

徐鶴溫聲道:“羅青霄,我知道你有苦衷,你告訴我,到底是誰?我讓陛下為你做主?”

羅青霄看著徐鶴,痛苦地流下眼淚:“誰也幫不了我,誰也幫不了我!徐駙馬,求求你別問了,別問了!”

說罷,他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。

看著狀若瘋癲的羅青霄,徐鶴知道一時半會休想問出什麼來,於是對郭珠使了個眼色,兩人便退了出來。

離開詔獄,徐鶴道:“是誰舉告我跟他有接觸的?”

按道理說,這種事是不能告訴徐鶴這個涉案之人的,但郭珠跟至正帝一樣,心裡都明白,徐鶴肯定不是這背後之人。

於是郭珠道:“羅青霄在外城的房東,一個女人。”

徐鶴想到那日見到的,滿口汙言穢語的女人。

這麼一說就順了,她確實見過自己。

那麼也就是說,既然幕後之人想用這一點來拉自己下水,迷惑視聽,那也就是說,對方其實早早就在監視自己了。

“現在有幾個可能!”徐鶴道,“一是湖廣行都司的人,對方用羅青霄典讓的土地,要挾他殺掉俞稷!”

郭珠道:“目的!”

“具體不清楚,雙方也有可能有些不為人知的交易!前軍都督府事發,行都司的人不想留下證據!利用手裡羅家的田,要挾羅青霄殺掉俞稷!”

“有可能!”

“還有一個,就是……”

“你放心,這裡只有我們四隻耳朵。”

“還有就是廢太子!他勾結俞稷,侵佔軍屯,皇上雖然在這件事上沒有追究,但後面還有什麼勾當是廢太子不想讓世人知道的!”

“有可能!”

徐鶴無語地看著對方:“你能不能說點有建設性的話?”

“什麼叫有建設性的話?”郭珠反問。

徐鶴擺了擺手:“算了,我跟著操什麼心,那是你郭指揮使的事情!”

郭珠笑道:“董瑞來訊息了!”

徐鶴無語道:“現在才來訊息,人家都已經快把武昌打下來了。”

郭珠搖了搖頭正色道:“最少我們搞清楚了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,都有些什麼人從逆!”

“有哪些人?”

“朱厚熜是逆首,前元末年韓山童的紅巾軍知道嗎?”

“嗯!”

“朱元璋聽說過嗎?”

“我更關心他手底下有哪些人!”

“徐階、高拱、張居正、殷正茂、還有個俞大猷!!”

一個個名字將徐鶴震的頭“嗡嗡”作響。

果然,這個時空中,這些人還是出現了!

郭珠盯著徐鶴道:“董瑞說了,當年他在海陵光孝寺抓捕一個逃犯,此人正是逆賊總旗俞大猷!”

不是,你老郭看我作甚!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!

郭珠微微一笑:“駙馬,我若不是盯了你很久,知道你是個正經讀書人,我差點就以為你也從逆了呢!”
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