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徐鶴被【嚇】住了,張徽姮終於得意地把刀收了回去:“說吧,你找我幹嘛?”

徐鶴原本想過,當著對方的面,把自己的事情說清楚。

但是一看到真是呂恆,他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了。

想了半天,他這才問道:“你既然都已經知道我進京了,怎麼不找機會出來跟我見一面?”

張徽姮難得臉紅道:“我本來是想找個機會穿著太監衣服跟舅舅混出宮的,但父皇和母后看得我可緊了,就是這次出來,還是母后鬆了口!”

徐鶴聞言,心中暗暗揣測,皇帝那邊是早就有預謀了啊!

“你回宮之後,是不是跟皇上和皇后提過我?”

張徽姮得意道:“那是自然,我跟你兩人逃了那麼久,就算我不說,老鄭也會跟母后說的!”

“老鄭是……?”

“專門服侍我母后的太監!宮裡大大小小的鑰匙,包括內庫的鑰匙都是老鄭在管呢!”

“額,這些,你就不用說得這麼詳細了!”

這麼說,那就難怪了。

肯定是鄭公公和公主在皇后面前提了這事,皇帝知道後就動了心思。

兩邊這麼一協商,嗨……

那英國公府,當日文會就是個幌子,所謂文會,估計有不少眼睛盯著自己呢。

自己還給吳德操當槍手……想想就捂臉。

這些事,估計張徽姮是不知道的,見到徐鶴她興奮無比道:“你帶沒帶那個烤東西的架子?我想吃你做的燒烤!我可饞了,在宮裡,天天都想那一口。”

徐鶴撓了撓頭:“你要想吃,我找個匠人做一個便是!”

“那好那好,等我出宮後,你帶著我……”

話剛說一半,張徽姮臉突然紅了:“我,額,都是我父皇母后的意思,我可不想嫁給你!”

徐鶴:“……”

雖然知道這不是說心裡話的時候,但徐鶴還是覺得,公主是呂恆,有些話更要提前說,不然他心中難安。

“公主……”

“叫我徽姮,呂恆也行,每次聽到你喊我【呂恆】,我就以為你在喊我姑父,笑死我了!”張徽姮雀躍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。

徐鶴正色道:“徽姮,有一件事,我要告訴你!”

見徐鶴認真起來,張徽姮也不鬧了:“嗯,你說!”

“其實,皇上賜婚這事,我挺意外的!”

“我也是!”張徽姮臉紅道。

徐鶴嚥了咽口水:“你,你認識顧姐姐吧。”

聽到這話,張徽姮臉上一直擎著的笑意漸漸收斂。

徐鶴心中忐忑道:“我,嗯,之前答應過顧姐姐,將來一定給她個妾室的名分,而且,也絕不會把她當成妾室來看!”

張徽姮盯著徐鶴沒有說話。

原本喜歡笑鬧的人,突然不開口,徐鶴心中七上八下。

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的:“徽姮,我知道規矩……”

張徽姮伸手攔住了徐鶴:“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件事?”

徐鶴點了點頭。

“那你現在什麼意思?”

“是坐享齊人之福,還是跟你的顧姐姐雙宿雙飛,然後……,然後,退……”

說到【退親】兩字時,張徽姮眼睛紅了,雖然沒有流淚,但聲音哽咽得已經說不下去。

徐鶴沉默了一會後,硬著頭皮道:“徽姮,有人勸過我,叫我等婚後徐徐將顧姐姐的事情說出來!”

“但是我覺得,這對公主、對顧姐姐來說,都不負責任。”

“我這些日子一直輾轉反側,腦子裡都在思考這件事!”

“但最後,我還是告訴自己,既然我對顧姐姐先許諾,那我就必須完成我的誓言!不然,我成什麼人了……”

張徽姮盯著徐鶴道:“但是你現在已經納采、問名,既然如此,當初為什麼你要同意這門婚事?”

徐鶴無言。

他總不能說,那都是你爹,你爹搞的鬼?

見徐鶴無話,張徽姮冷冷道:“徐亮聲,我告訴你,這個公主,你娶定了!想退婚,來不及了,除非你把腦袋捧著去退吧!”

“徽姮!”

此時的清河公主張徽姮拂動袖子,轉身朝後走去。

徐鶴嘆了一口氣。

有的時候,做一個誠實的人,代價就是這麼大。

張徽姮,不,呂恆就這麼走了。

不管結不結婚,雙方芥蒂已深,這樣一來,就連張騰霄和吳德操給自己想好的後路都被自己給斷了!

而且,自己還失去了一個比朋友更親密的朋友,呂恆!

不過徐鶴不後悔。

現在,是讓張徽姮恨自己,但最少,事情尚有挽回的餘地,到時候大不了自己辭官,帶著顧姐姐浪跡江湖,管他什麼洪水滔天。

可如果自己不在這時坦白,那婚後讓張徽姮知道自己曾對顧姐姐許下的諾言。

那隻會讓她瞧不起。

覺得自己是個貪戀權勢之人。

想通此節,徐鶴心中通透了。

這時,之前那個宮女走了回來:“公子,你既然跟公主談完了,那奴婢便也告辭了!”

“等一下!”

徐鶴道:“且請姑娘在屏風後稍等片刻。”

那女人詫異地看著徐鶴,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事?

此時,徐鶴走出房門,對院門處喊道:“外面有沒有人,拿紙筆來!”

“是!徐大人!”門外聽候使喚的英國公府下人回道。

不一會兒,有侍女捧著筆墨紙硯走入屋內。

徐鶴拿起墨,在硯臺上磨了起來,正在此時,窗外突然起了風。

他丟下墨塊,拿起筆在紙上寫道:

京師大風起,

江南煙雨多,

逢君已恨晚,

此別江湖客!

今天大風颳起,突然想到海陵時那段共患難且有趣的時光。

跟你認識得太晚了,奈何我身有約。

自此一別,再相見時,可能我已經是江湖中的過客!

徐鶴將紙上墨跡吹乾,小心翼翼摺好,繞過屏風遞給那宮女。

“請轉交清河公主,就說徐鶴對不起她了!”

說完,他扶了扶十方冠,整了整衣衫,把那宮女當做是張徽姮,深深一躬後,轉身離開。

宮女見狀怔了半天這才想起手裡的信,急匆匆往後跑去。

只是剛跑兩步,就看見滿臉淚痕的公主正在遊廊上朝她看來。

原來公主並未走遠。

那宮女趕緊小心翼翼將信紙奉上。

張徽姮開啟讀完,突然嚎啕大哭:“姆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