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塵取出酒碗,猶豫了一下道:“你有什麼好酒,能不能拿出來嚐嚐?”

冥神看著龍塵,玉手一伸,一個只有拳頭大小的精緻罈子出現,不過她並沒有倒入龍塵的碗中。

而是取出了兩個小小的玉杯,那杯子忒小了點,龍塵感覺最多隻能裝下半錢酒。

冥神將玉杯遞給龍塵,還沒等她說話,龍塵已經放在嘴邊,一下送入口中,剛要準備讓酒沿著舌頭邊緣送入喉嚨。

“噗”

龍塵忽然一口酒狂噴而出,酒水直接噴在冥神身前,不過那酒水剛剛飛出,就彷彿遇到了隔膜,將它們格擋出來。

“咳咳咳咳……”

龍塵一陣狂咳,感覺肺都要被咳出來了,他想說什麼,但是咳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
冥神看著龍塵狼狽的模樣,嘴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弧度,龍塵看著冥神的眼睛:“你……”

龍塵只吐出一個字,就又開始劇烈的咳嗽,連眼淚都咳出來了。

這酒極苦極辣,入口如岩漿在嘴巴里炸開,最為恐怖的是,這酒竟然侵蝕人的神魂。

龍塵喝過最烈的酒,是屠千殤釀的酒了,因為屠胖子修煉的功法霸道,他的酒道也是如此。

可就算是霸道,也絕對不會像眼前的這樣,這哪裡是什麼酒,分明就是毒藥,怎麼能喝得下?

“是你自己喝太快了,怪不得我。”冥神見龍塵怒目而視,搖搖頭道。

這絕對是故意的,你取酒倒酒之時,有足夠的時間去解釋,但是偏偏不說,等老子張嘴喝了,你才假裝要開口。

“好了,這酒……”龍塵忽然發現自己的聲音變了,聲音粗曠,宛若老牛。

“噗嗤”

即使是冥神,也忍不住笑了出來,忽然發覺有失體統,轉過身去。

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龍塵大聲怒道,那聲音根本就不像他的聲音,太難聽了,就跟老牛放屁一樣,自己都受不了了。

冥神苦忍著笑,可是當看到龍塵一臉怒氣的模樣,又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好不容易可以忍住笑了,冥神伸出手指點在龍塵喉嚨處,一股清涼之意,將那火辣辣的灼傷感退去。

見龍塵依舊氣鼓鼓的模樣,冥神笑道:“這確實是酒,而且是神品之中的上等美酒,平日裡,我只偶爾捨得喝一點。

可能因為你是凡人,無法接觸這種能量,故而被灼傷了嗓子。”

“你確定沒忽悠我?”龍塵開口道,開口後發現,他的聲音恢復正常了。

“我確定”冥神點點頭道。

“好吧,告辭了。”

龍塵點點頭,起身道。

“你不是說要與我溝通的麼?怎麼就走了?生氣了?”冥神有些奇怪地道:

“如果你真的生氣了,連這點忍耐力,都沒有,怎能成就大事?”

“切,誰說我要成就大事了,我現在就想著二畝地一頭牛,一群老婆熱炕頭。”龍塵猶豫了一下,又坐了下來。

任務沒有完成,還真不能走,坐下後,龍塵開口道:“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,你還是把你的那個貓尿收起來吧,我給你看看我的美酒。”

說完,龍塵從混沌空間裡,將一罈罈美酒取出來,擺在桌子上。

冥神搖頭道:“我這是神釀,喝上一口,可抵得上數十年的修行,你卻無福氣享受。”

“酒是酒,藥是藥,前者是一種境界享受,而後者不過是為了某種目的,不得不去做,一種是主動,一種是被動。

雖然我收集的酒,不過是凡間之物,但所謂大道至簡至易,百變不離其宗。

哪怕你是神明,哪怕你掌控一個世界,但是有些東西,永遠都是不變的。

比如說,心境,不管是凡人也好,神明也罷,身在苦海里,皆在爭渡中。”龍塵將酒罈密密麻麻地擺了出來,同時取出一罈酒,取出酒碗,緩緩斟滿。

“生於苦海里,皆在爭渡中……”

冥神動容,美目連閃,反覆地念叨著龍塵的這兩句話,顯然龍塵這兩句話,令她想到了許多東西。

“來,先嚐嘗這碗酒,如果你願意,就將神明之力撤去,以一個凡人的心態去品嚐美酒,你會獲得更多的感悟。”龍塵將一碗酒遞給冥神。

冥神看著龍塵,略微猶豫了一下,她眉心忽然有一道符文亮起,然後又消失。

在那道符文消失的一瞬間,龍塵立刻感覺到了冥神的氣息,此時的她不再是高高再上的神明,而是一個更加真實的女子。

龍塵心中動容,此時的冥神,竟然真的將神明之力撤去,這是對龍塵的一種信任。

如果龍塵與冷月顏串通好了來對付她,這個時候冷月顏發動攻擊,將至她的意志抹去,她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。

不知不覺間,龍塵眼神裡多出了一抹柔情,信任,是一種最為難得的情感。

雖然對方是神明,按理說他這個凡人,根本無法捕捉她的靈魂波動。

可是龍塵的九星霸體訣,就是能讓龍塵清晰地感應到她的情感變化,這一點,連龍塵都無法解釋。

“喝的時候,讓酒從舌兩邊流過,在喉嚨處匯合……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,我沒忽悠你。”

龍塵見冥神一副警惕的眼神,龍塵急忙擺手道。

剛才冥神作弄了龍塵一次,讓龍塵苦不堪言,他剛才就是這種喝法,如今告訴冥神,冥神自然而然地懷疑,龍塵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。

不過想了想,冥神也有些覺得好笑,龍塵帶來的不過是凡間之物,豈能害得了她?

按照龍塵說法,美酒入口,輕觸舌尖,平淡無奇,宛若白水。

可是當從舌頭兩邊流過,竟然逐漸生香,味蕾逐漸綻放,最後從喉嚨處匯合。

冥神竟然驚訝的發現,當兩種酒匯合後,竟然是另外一番滋味,酒雖然淡,但是回味綿長,悠然久遠,她竟然從未喝過這樣的酒。

“好酒”冥神讚道。

“此酒名為胭脂紅,乃是一種非常平常的百花酒,平淡入口,酒力漸生。

左頰生甘,右頰生苦,齊頭並進,甘苦相宜,兩者交融,陰陽相濟,乃是此酒之精髓。”龍塵侃侃而談道。

聽到龍塵如此一說,冥神再次喝了一口,立刻體會到了剛才忽略的細節,入口之後,確實左苦右甜,當交融之後,卻別有一番滋味,令人驚歎。

神界所謂的美酒,並不是真正的美酒,都是藥酒,其“美”的標準,往往指的是藥效,而非口味,實際上,越是美酒,就越難喝。

“想不到,我冥蒼月竟然是井底之蛙了,凡間竟然有如此美酒,為何人卻每天做夢都想著成仙成神呢?”冥神不禁感嘆道。

“啪”

龍塵一拍手讚道:“蒼月姑娘你這個問題問的好,這個問題,一會兒我們另外再說,來,再請嚐嚐這杯酒。”

龍塵說完,又是一碗酒遞過來,這一碗酒通體金黃,宛若蜂蜜,還沒等喝,已經清香撲鼻。

“這次怎麼喝?”冥神問道。

“用嘴”龍塵道。

“噗嗤”

冥神笑了:“我還不知道用嘴?我問你有沒有什麼講究。”

“沒有,這個想怎麼喝就怎麼喝。”龍塵道。

冥神將那碗酒喝下,頓時滿口生香,不過仔細回味一下,香甜之中,還帶有一絲苦澀之意。

緊接著,龍塵又是一碗酒遞過來,這一碗酒,卻令冥神微微皺眉,因為這碗酒有些苦。

“有什麼感覺?”龍塵問道。

“第一碗酒美中不足,甜中還有一絲苦澀之意,第二碗酒,卻全是苦味,富有情感意境。”冥神沉吟了一下道。

龍塵笑道:“其實,第一碗酒,甜中帶苦,第二碗酒,苦中帶甜。”

“我怎麼沒感覺到?”冥神一愣。

龍塵也不說話,再次遞過來一碗酒,冥神喝下,頓時臉上浮現一抹驚異,這一次她終於體會到了那一絲甜味了。

龍塵開口道:“所以我說過,有很多道理,不管是在凡人身上,還是神明身上,都一樣試用。

兩種酒前後比例是一樣的,說實話,我第一次喝的時候,也跟你一樣。

因為相比苦,我們更容易接受甜,我們都喜歡甜,甜中帶有一絲苦,我們很容易察覺。

但是苦中只有一點甜,我們都忽視了,在我們處於痛苦之中,那些微不足道的幫助,我們都會視而不見。

但是在我們處於歡樂之時,一點點不愉快的事情,卻非常容易被我們發現。

其實我們的味覺和靈覺都在那裡,只不過我心中的渴望,會進行自我欺騙,令我們產生錯覺。”

聽到龍塵的解釋,冥神陷入了沉思,龍塵看著冥神微微一笑道:

“先不說那麼多,繼續品酒,這裡的每一種酒,都是一種意境,如果你願意,又不嫌我囉嗦的話,我可以給你講每一種酒的故事。”

龍塵說完,將第四種酒遞給了冥神,冥神思緒有些亂,似乎來不及思考,就端起了龍塵的第四碗酒。

不過當看到第四碗酒的時候,只見酒中,竟然分為兩種能量在彼此交纏,冥神不禁一愣:“這是什麼酒?”

“陰陽合歡酒”

龍塵臉上浮現了一抹怪異的笑容。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