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京珩八點半就把人送到宿舍樓下。

俞晚寧的第一節課在九點二十分開始,這會兒校道上人還不算多,大多都是起得早的考研狗趕著去圖書館佔位。

周晶晶給她發來了微信問她,

“待會兒要給你佔個位置嗎?”

俞晚寧回了過去,

“不用,我已經到宿舍樓下了。”

陸京珩把車停到林蔭下,然後繞到副駕駛座把人從車裡拉了下來。

女生宿舍樓下,種滿了梧桐樹。這個季節梧桐葉已經變成金黃色,每天清晨都會鋪滿一地落葉,於是整個校園都渲染得金光閃閃。

秋日的暖陽下,兩個年輕人緊緊牽著手,沿著校道往宿舍的方向走去,一路踩得落葉沙沙作響。

陸京珩上午還要回專案組幫忙,不能陪著她去上課。但是談了戀愛的男人,黏人的功力並不比小姑娘差。

尤其是他們中間還錯過了那麼漫長的兩年。

陸京珩邊走邊捻著她指腹上的軟肉,

“中午想吃什麼?”

“就飯堂吧!”

“你還挺好養活的。”

俞晚寧心想,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家裡有礦啊...

然而大少爺顯然不會明白人間疾苦,就像她也不懂為什麼有些人千萬級別的跑車說買就買。

她摸了摸鼻尖,小聲地說,

“是挺好養的,我現在不吃肉了,一個月飯卡的錢都吃不完。”

陸京珩看似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,然後捏了捏她的手心,散漫地說,

“以後還是要吃點肉才行,一直吃素,對身體不好。”

他沒有逼著她立刻改回來,但是還是擔心她長期以往,會影響健康。

俞晚寧不是個跟自己身體過不去的人,聞言認真想了想,乖乖地點頭說,

“我知道的!”

小姑娘認真乖巧的模樣,跟小時候黏人的小饞貓幾乎一模一樣。陸京珩的目光掃過她白皙的小臉,有點兒心猿意馬。

法國梧桐遮天蔽日,擋住了女生宿舍的上半部分,只能從枝丫的間隙,隱隱看見樹下的情形。

陸京珩挑眉看了一眼,忽然摸了摸鼻尖,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,

“這裡種那麼多樹,倒是很適合偷親。”

俞晚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裡的暗示,聞言咯咯地笑了起來,

“對呀!所以晚上從這裡走,一定要注意管好眼睛別亂看,不然很容易長針眼的。”

月黑風高的夜裡,正是女生宿舍樓上演激情.戲嗎的好時機。

俞晚寧在這裡住了兩年,經常晚上從圖書館回來,走沒兩步就眼睛就被辣得一個激靈。

後來她學聰明瞭,每次經過這條林蔭路就目不斜視地快步走過,免得被那些烈火,焚身的情侶戳了針眼。

陸京珩卻嗤笑了一聲,忽然伸手把她拽了過來。

俞晚寧整個被他拽得撲進他的懷裡,愣愣地抬起頭來,不明所以地歪了一下腦袋,耳邊就湧來男人溫熱的氣息。

他先是咬了咬她玲瓏小巧的耳垂,聲音沙啞而性感,

“閉上眼睛。”

風聲吹過枝梢。

男人眼裡的細碎星光猶如火苗,倏忽點燃了空氣,灼燒著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經。

俞晚寧啊了一聲,順勢張開了唇,正好給了他乘虛而入的縫隙。

直到他的唇瓣覆了下來,她才聽見不知屬於誰的,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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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清晰的眉眼就近在遲尺。

纖長濃密的眼睫掃過她的肌膚,眼尾微微上挑,給人一種傲慢又輕狂的錯覺。

俞晚寧望著他這副意亂情迷的模樣,恍忽間忽然覺得,雖然時間在他們中間劃開過一條漫長的鴻溝,可是隻要他一旦對她溫柔,他們過去錯失的一切似乎又被銜接了起來。

一想到這些,俞晚寧驀地有些衝動,乾脆伸手摟住他的脖頸,主動又生澀地反客為主,在他唇上咬了一口。

陸京珩被她咬得生疼,也沒捨得鬆手,反倒是低低地笑出聲,勾著她的細腰把人往上提了提,低頭加深了這個吻。

兩人在樹蔭下親得難分難捨,直到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一聲輕呼,

“臥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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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暖洋洋地從窗臺翻越進來,老舊的桌椅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,以及教室裡談笑打鬧,組合成了上課前最後的一點兒生機。

俞晚寧直到坐進教室,臉上還羞燥得一片泛紅。

周晶晶和許恬一左一右,審問犯人似的把她夾坐在中間。

“跟前男友在宿舍樓下摟摟抱抱這是一種什麼樣喪心病狂的行徑?”

“大清早就虐狗,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?”

“要不殺了我們倆給你們助助興?”

俞晚寧又羞又躁,對於兩位舍友的逗趣無力反駁,只是小聲地就糾正道,

“...那個,現在不是前男友了。”

周晶晶和許恬瞬間安靜。

過了一會兒,俞晚寧的耳邊又聒噪了起來,

“回頭草好吃嗎?”

“還是熟悉的配方嗎?”

“我又可以相信愛情了耶!”

俞晚寧:“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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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陸京珩複合的訊息就這麼毫無隱瞞地在兩個舍友中間傳開,接下來的一整週,俞晚寧幾乎成了整個宿舍的話題中心,所有的八卦訊息都圍繞著她和陸京珩的浪漫愛情故事展開。

似乎沒有哪個女生能抵抗得了這種破鏡重圓的戲碼,周晶晶和許恬羨慕了好久,逢人就傳頌一遍,最後大半個經濟學院和物理學院都知道,有個清大的富二代大少爺為了求複合,不遠萬里追到江大來的愛情故事。

當事人並不在意,可是才過了沒幾天,陸京珩就接到了自己發小周景揚的電話。

周景揚在電話裡咋咋呼呼,

“臥槽!珩哥可以啊!才來江城幾天就把我們寧寶又追到手了?”

陸京珩正跟俞晚寧在吃飯,他把手機拿開了一點,躲過了高音炮的轟炸,然後才蹙著眉不滿地說,

“誰是你的寧寶?”

俞晚寧坐在他對面,聽見他提到自己,疑惑地抬起頭。

陸京珩以口型示意她是周景揚,隨即又給她夾了一快子菜放到碗裡,然後才對單身狗無情地催促道,

“有事就直說。”

周景揚畢業後沒去清大,反而選報了江城理工。這次陸京珩來江城找俞晚寧,也託他在其中幫了不少忙。

他在電話裡嘿嘿笑了好久,意味深長地說,

“你倆複合了啊?這麼大的喜訊,怎麼不通知一下兄弟?”

周景揚覺得陸京珩這事幹得不地道。畢竟當初陸京珩剛開始追那姑娘的時候,他也沒少在中間撮合。

後來陸京珩追到江城來,也是找的他幫忙提供了不少資訊,現在好不容易複合了,他作為功臣之一不應該邀個賞總沒錯吧?

然而陸京珩正和俞晚寧吃著晚飯,一整週難得的獨處時光,只覺得這兄弟這會兒簡直一條酸菜魚。

又酸又菜又多餘。

於是冷漠地問,

“你怎麼知道的?”

他們兩人複合才多久,除了幾個周圍的同學知情之外,從來沒有高調地跟其他人說過。

周景揚嘖了一聲,忠實地充當了一次八卦傳播機,

“我能不知道嗎?現在整個江大bbs上面都是關於你們倆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。還有人說當初你們分手,是因為你媽棒打鴛鴦,給了寧寶200萬讓她離開你...”

陸京珩:“...”

這些人的想象力要是用到學習上,每個學期末老師的花名冊都不至於劃掉那麼多人。

陸京珩實在沒有閒心跟他瞎扯,陰鷙著臉不留情道,

“掛了。”

周景揚驀然被掛了電話,不死心地給他發資訊,於是微信訊息一條一條地蹦出來。陸京珩看都不看就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。

俞晚寧咬著一顆糯米丸子,見他一臉的不爽,於是不解地問,

“怎麼了?你倆吵架啦?”

陸京珩冷漠地哼了一聲,不屑道,

“我跟他有什麼可吵的?”

男生之間確實很少吵架,能動手就動手了,幹鬥嘴沒意思。

主要是這事陸京珩也不知道該把氣發洩到誰身上。

bbs上面那些流言,雖然不見得會被當真,但是言語如刀,只要有人聽進去了,就難免看俞晚寧的時候,會有其他有色目光。

俞晚寧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,依然很是困惑,

“那你怎麼這麼不高興?”

其實陸京珩的神色也不能說是不高興。他很少對誰笑,臉上總是冷冰冰的,如果這就算不高興的話,那他一天24小時啥都不用管,盡忙著不高興去了。

陸京珩伸手揉了揉她的頭,又把飯後甜點楊枝甘露往她前面推了推,

“沒有不高興,快吃吧。”

俞晚寧哦了一聲,拿著小勺子低頭吃甜品。

但是陸京珩卻已然沒有半點吃飯的心思。

周景揚剛剛無意開的玩笑,說過也許就忘記了,可是對於當事人來說,他一瞬忽然變得敏感而脆弱了起來。

除了擔心俞晚寧會被流言所傷之外,他忽然也想到了,可能一旦他認定了這個人,這場戀愛就變得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了。

陸京珩以前沒有想過,自己的家人會不會成為俞晚寧的阻力。但是現在他莫名地有些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