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晚寧這一個午覺睡得挺沉的。一直睡到了胡道他們幾個男生午休時間去打完球回來,才被他們拉開座椅的吱拉聲音給吵醒。

她抬起頭來瞥了一眼教室前面的掛鐘,距離下午上課還有大概十分鐘時間。

於是她把下巴支在手臂上,盯著虛空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,然後才坐起身,抬手揉了揉臉,讓自己清醒一點。

“誒,珩哥,你又哪兒來的奶茶和零食?”

胡道剛坐下就咋咋呼呼,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。

江奕辰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,嘿嘿笑了兩聲,意味深長道,

“又是別班的妹子送過來的?”

胡道心領神會,立刻就接了上去大聲說,

“讓她們別送了啊!珩哥又不吃她們的東西,再這麼送下去,我這學期又得再胖十斤!”

說著就口嫌體正直地,輕車熟路抬手要把陸京珩桌上的奶茶和糯米餈給拿走,還不忘狗腿道,

“謝謝珩哥!”

“放下。”

陸京珩坐在位置上擺著張臭臉,聲音警告地說。

胡道手指剛碰到奶茶杯,被他冷冷的聲音嚇得立刻瑟縮了一下。

今天大老的心情,好像有點兒難以捉摸啊...

他立刻把奶茶放回去,疑惑不解地問道,

“怎麼了啊?平時這種小事不都是我在替您分憂嗎?”

陸京珩沒有搭理他,卻把奶茶杯和糯米餈往俞晚寧那邊推了推,低聲說,

“這是給你的。”

他這句話一說完,當場另外三個人都石化成了石凋。

俞晚寧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,不甚確定地磕磕巴巴道,

“給...給我的?”

“嗯。”陸京珩應了一聲,唇角微微勾起禮貌的弧度,漫不經心地說,

“見面禮。”

俞晚寧:“...”

見...見個鬼的見面禮啊...這個理由還能再扯一點嗎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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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奕辰和胡道在前座目瞪口呆地目睹了一場重逢後臭不要臉的勾搭,震驚得語無倫次。胡道拽了拽江奕辰的衣角,惶恐道,

“老...**...珩哥這是什麼意思?”

江奕辰把他的爪子揮了下去,不耐地噓了一聲,故弄玄虛道,

“安靜點。沒看見鐵樹正要開花麼...”

俞晚寧:“...”

被前排這兩個活寶這麼一說,她現在覺得眼前這杯凍奶茶和糯米餈有點兒燙手。

拿也不是,不拿也不是。最後還在在某人審視玩味的目光下,哆哆嗦嗦地把那杯奶茶和糯米餈接了過來,小聲地說了聲“謝謝。”

陸京珩正想說有點兒冰,慢點喝。下一秒小姑娘捧著那杯燙手的冰奶茶,小聲地說,

“多少錢?我轉給你吧。”

陸京珩:“...”

他簡直想把她的腦袋開啟看看裡頭到底裝了些什麼口味的豆腐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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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京珩無語了一秒,正好上課鈴聲響起。他兜著手冷著臉坐回自己位置,一副生人勿擾的架勢。

他冷臉的殺傷力極高,拽得像是全天下人都欠了他的錢一樣,俞晚寧一瞬間就後悔了。

說錢的事幹嘛呢,還不如等下次再請回他就好了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剛剛胡道的反應看來,好像只要是女生送的奶茶和零食,他都會隨手送給胡道他們喝,自己要是給他買奶茶,估計也是同樣的下場吧...

俞晚寧是個很怕欠人人情的人,尤其對方跟她並算不上多熟絡的關係。這麼一想,她心裡又有點兒焉。

她想著要不跟他解釋一下緩解一下尷尬,可是猶豫了一會兒又覺得無從開口,生怕自己湊個熱臉過去貼了人家的冷屁股。

最後想來想去,還是沒敢跟他主動搭話。

她皺巴著一張小臉,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尷尬,於是有些發愁地隨手翻開了課本,手肘搭在桌上支著下巴,垂著腦袋消化這突如其來的冷場。

果然和胡道說的一樣,這種高嶺之花太難哄了,隨便一句話就能得罪,以後跟他還是少說話為妙。俞晚寧後知後覺地這麼想。

陸京珩雖然被她弄得心氣有些不順,可是轉頭一看,自己這個新同桌正苦哈哈著一張小臉,不知道在愁什麼。

她的眼神有些迷茫,嘴角微微向下聳拉,唇瓣卻不自覺地都起,看起來像是很苦惱,卻又帶了一點這個年紀少女滿懷心事時的朦朧可愛。

陸京珩盯著她的側顏看了好一會兒,不動聲色地梗動了一下喉結,又故作平平澹澹地收回了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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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是借卷子,但是某學神的理解裡,大概是不用還的。

因為直到下午上課鈴聲都打響了,胡道也沒能拿回自己的卷子。

他那張慘不忍睹的卷子像是從此就成為了某人的私人藏品,被某人當著正主的面前整整齊齊地摺疊起來,然後不由分說地塞進了自己的書包裡。

胡道:“...”我的卷子。

陸京珩顯然沒覺得拿走他的卷子有什麼問題,拿著筆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面,示意他老師已經進來了。

物理老師是個看起來40歲出頭的中年男人,不過頭髮還儲存得很好,以致俞晚寧盯著他的頭髮時,覺得他大概在物理方面的造詣水平還不夠高。

被質疑水平不高的吳戈一進教室就把手裡的試卷分成好幾份,讓前排的同學一個一個往後傳著發下去。

“競賽題最重要的就是積累,相似的題型只要做過,多少能記得大概思路。所以不是我要搞題海戰術啊,你們自己看看你們上週的測試有幾個的成績能看的?”

吳戈一邊發試卷一邊念念叨叨,不管底下哀鴻遍野,

“第一節課40分鐘做題,第二節課講題。好了拿到卷子就開始做吧,別唉聲嘆氣了,你嘆多一口氣,就少做一道題。在我這裡賣慘是沒有用的,遇到我就是你們的命。”

命中註定的吳戈把試卷分給第一排的學生,讓他們順著往後傳。

俞晚寧拿到卷子,一瞬有些傻眼。

這些題目都是競賽題,她根本就沒有學過,也沒有做過類似的訓練。

別看數學奧賽和物理奧賽看起來差不多,其實這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學科體系,她雖然小時候還學過數學奧賽班,但是現在就連題目都沒怎麼能看懂。

俞晚寧於是只能憑藉著自己還不錯的物理基礎,儘可能地推測正確答桉。

好在這張卷子全是選擇題,實在不會還能蒙個答桉上去,倒是免去了交白卷的尷尬。

一節課才過去一半時間,教室裡都是唰唰唰的筆尖摩擦紙面的聲音,隔壁卻幾不可聞地,發出一聲很輕的蓋上筆帽的聲音。

這就做完了???

俞晚寧下意識地側過頭,然後看見某高嶺之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眉梢輕挑,故意抽了本書壓在了自己的試卷上,一副防止小人偷看的模樣。

小人俞晚寧:“...”

她默默地收回了目光,在心裡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。

然後才注意到自己的試卷,40道選擇題,她還停留在第17題,而隔壁那位變態已經做完了...

俞晚寧懵逼了一秒,然後才納悶地撓了撓頭,拿著筆繼續悶頭在草稿紙上算式子。好不容易算出了個答桉來,正興高采烈地想要把答桉勾選上,卻又驚愕地發現,這個答桉在4個選項裡都沒有。

俞晚寧:“...”

算了。不會就選c吧,俞晚寧放棄得很自然。

她行雲流水地連續瞎蒙了7、8題,草稿紙還依然很空曠,最後終於趕在下課鈴聲響起來之前,把最後一題給選完了。

俞晚寧剛把筆帽給蓋上,餘光就看見陸京珩雙手插兜坐在旁邊的椅子上,漫不經心地朝她的卷子瞥了一眼。

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裡,俞晚寧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,禮尚往來地隨手扯過草稿紙蓋在了自己的卷子上,像是也要防止隔壁小人來偷看。

小人陸京珩:“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