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臭魚爛蝦,也跑來學別人強取豪奪?”

“兄弟說得沒錯,這幫貨色,也就會欺壓些比自己弱小的人,遇到比自己強的,立馬就成軟腳蝦了。”

吳祁把領頭的一腳踹飛後,冷笑一聲便要幫女孩的父親解圍,但就在這時,身後的樹林裡突然又跑來了一個人。

這人看上去不過才二十歲出頭,穿著像道袍似的衣裳,揹著竹筐,一手拿鐮刀,一手持竹棍。

看起來他頗為贊同吳祁的話,也對吳祁的身手非常感興趣。

他也不多廢話,說完就掄起竹棍,大步流星而至,幫助不斷被逼退的女孩哥哥。

對方那幾人似乎是認識這個突然到來的青年,可能先前已經有過沖突,且還在他的手上吃過虧。

所以,竹棍還沒落到人的身上,目標就已經被青年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,還差點腳底一滑滾進山溝裡去。

“看著牛高馬大,結果外強中乾,廢物一個。”

那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,怕得連還手都給忘了,青年見狀當即譏諷。

話音一落,他扭頭竹棍在手中靈活滑動,向側後一刺。

竹棍另一端直接就紮在了另一個漢子的下巴上。

漢子都被打得腦袋一昂,失去重心,踉蹌倒退出好幾步,等緩過來又見女孩的哥哥揮著鋤頭逼近,嚇得他連滾帶爬地逃跑了!

而吳祁這邊,跟女孩父親一起,在對方少一人後很輕鬆就將最後一個漢子打翻在地。

至於那位領頭的,見勢不妙已經往另一個方向跑了,早就不見了蹤影。

“小兄弟怎麼稱呼?”

眾人將沒有跑成的三人綁在了一起,這時丫頭的父親與手持竹棍的青年相視一眼,點頭招呼,看起來雙方是認識的。

隨後才朝吳祁問道。

“吳祁。”

吳祁答道。

“多虧了小兄弟趕過來幫忙,沒想到小兄弟的身手這麼好。”

丫頭父親萬分感謝,說著從編織袋裡拿出一株剛挖的,有半張臉大的植物根莖,應該是一種藥材。

“山裡人值錢的東西不多,小兄弟不要嫌棄。”

“呵,宋叔真是捨得,好不容易挖到的百年好藥,就這麼做了謝禮。”

藥材遞到吳祁的面前,吳祁卻沒有去接。

旁邊的竹棍青年則輕笑一聲說著,也間接是向吳祁透露了這株草藥的價值。

“草藥是精貴,但有命精貴嗎?”

“要不是你們來得及時,鬼曉得我們父子二人能不能完完整整地走出去。”

丫頭的父親搖頭,說著又拿了一株出來,也遞到竹棍青年的面前。

但同樣的,對方也沒有接下藥材。

吳祁依舊不為所動,看了眼地上的三人後,目光才回到那株百年草藥上搖頭拒絕。

“這藥材叔您自己收好吧,你們將昏迷的我從天坑底下帶出來,今天我再幫你們解圍,那就已經相抵了,是理所應當。”

吳祁當然不會要,畢竟先前對方一行救了他。

竹棍青年聞言也同樣搖頭,用差不多的口吻婉拒。

吳祁說完,又盯著地上中間的那個漢子,也就是一開始被他打廢的那人,越看越覺得古怪,有那麼一絲不對勁。

“我叫孫望之,吳哥也修行古武嗎?”

吳祁還在琢磨著這人身上的怪異來自何處,突然,竹棍青年朝他道明身份,叫了吳祁一聲哥,把姿態放得低一些,顯而易見,他是想結交一番。

吳祁看向對方,搖搖頭:“我沒練過古武,只是跟著一位姬的老師傅練過兩年半尋常傳武,後來又改學散打,再後來玩過一段時間的綜合格鬥。”

吳祁沒必要隱瞞,倒是對方說出古武讓他有些驚訝。

這驚訝的緣由,便是古武一門頗為神秘,尋常人難以接觸到。

古武也是武學,但是和常見的傳武又有一些區別。

這區別之一,是練武方式有所不同,二則是練古武的確實都能打。

他見過一些有真本事的,非常強,實力甚至高過一些國家級的格鬥,拳擊運動員,而那之後也就讓吳祁沒再有過武學不能打的這種觀念。

而尋常傳武,那些喜歡拋頭露面的,甚至那種所謂的名門,的確大多數都僅僅是花架子而已。

沒什麼實力,練得好了也就能應付一下街邊的小混混。

“原來如此,博採眾長也不失為一條明路。”

孫望之聞言點點頭,表情若有所思。

吳祁則看向女孩的父親,準備提醒一下,可就在這時地上吳祁先前注意的漢子突生異變!

只見那人突然清醒,變得面目猙獰,手竟然揹著崩斷了束縛的繩結,接著一下子撲到身旁的同伴,朝著對方脖子這樣的要害處瘋狂撕咬!

剎那間血如泉湧,發狂的漢子上半身全被鮮血染紅!

被咬的那人連叫的機會都沒有,身體就那麼抽搐了幾下,就嚥了氣了!

這變故太快,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,連吳祁也是愣在原地。

不過這場面他是見過的,在那個詭異世界裡,凡是被霧氣沾上的,無論你是人還是其他生物,都會變成這副模樣。

也是因為這個原因,當初在那個世界晃悠了一年多才好不容易湊起來的十人逃亡隊伍,最後就活下來吳祁一個。

“這是什麼情況?”

宋家丫頭年紀最小,承受能力最差,當場被嚇得驚聲大叫。

他哥哥立馬上前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後,擋住那血腥場面,即便是他看得反胃,面色難看向吳祁等人沉聲詢問。

吳祁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,不過已經反應過來了,他就趕忙讓眾人跑路:“快跑,這人中邪了,這東西是個大凶!”

他腦子也是夠快,轉身時就想到了用鬼神一說來讓眾人逃命,畢竟那個詭異世界裡的東西,一時半會兒他還真解釋不清楚。

用鬼神這一類來形容,吳祁覺得,常年在這樣深山老林裡行走的人,應該還是比較信這一套的。

當然,不是所有人都怕,也有虎的,那個人就是孫望之。

他緊皺著眉頭,竟然小心翼翼地朝發狂咬人那傢伙靠近過去!

這把吳祁看得瞪大了眼睛,一時間不知所措。

‘這小子怎麼這麼虎啊?’

‘看不出來那人變異了啊?不要命啦?’

他心中抱怨,但也不能看著孫望之跑過去白白送死,就急忙上前拽住對方。

正要開口,另一個被綁著,還活著但已經被嚇尿的漢子趕忙大聲呼救:“救我啊,救我!”

“我不想死啊!你們別走!”

他不停扭動胳膊,也想崩斷繩子,可完全沒有效果,頓時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“吳哥這是幹什麼?”

“別去,那東西是天坑底下跑出來的大凶之物,不是我們這種肉體凡胎能應付的,快跑。”

孫望之有些不理解,說著想要抽出手來,但吳祁的手就跟鐵鉗一般,他竟然根本甩不開!

吳祁在那種地方摸爬滾打了近五年,不說是一副鐵石心腸,什麼時候能救人,什麼時候該跑路他還是非常熟練的。

再說這些人不是什麼善類,死在這裡也算是積德行善。

“聽我的,走。”

吳祁不給孫望之反抗的機會,說著拉上對方轉身就走,也就在這時,那最後一個人也遭了殃,胸口跟肚皮頃刻間被撕得血肉模糊。

孫望之怔住,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,最後被吳祁拉著跑遠。

二人跟宋家三人遠離後,那啃食血肉的傢伙突然停了下來,扭頭看向遠去的吳祁,臉上竟然露出詭異笑容?

吳祁幾人一刻也不敢停歇,十來分鐘就跑回了小樓院子裡。

不過這裡也不安全,因為離得並不算遠。

怕那異變的漢子追來,幾人又馬不停蹄往屋外土路的右側繼續逃跑。

幾分鐘後,終於來到一輛六菱麵包車旁,這車是宋家的,幾人便趕忙上車。

宋家大哥慌張中打火,失敗了兩次才終於把汽車發動,一腳猛油就衝了出去。

“小吳兄弟,剛才,剛才那是什麼東西?”

“那,那不是凡間物,來自...來自陰曹地府。”

丫頭父親看向吳祁,臉上是驚魂未定,詢問的時候還時不時地往兩邊檢視,生怕對方從路邊的樹林裡殺出來。

吳祁繼續用鬼神之說來做解釋,硬說是鬼神其實也沒錯,那些詭異生物放在地球上,對人類來說,確實跟神仙傳說裡的妖魔鬼怪沒什麼區別。

況且,即使待了那麼多年,吳祁至今也還沒有弄清楚,那個世界到底是哪裡。

是異世界,還是外星球,亦或是陰曹地府?

好在一路有驚無險,最後車子成功出了山林上了大路,朝著鎮上快速駛去。

等到了鎮上的草藥市場外,沉默許久的孫望之這才拉著吳祁來到邊上,私下裡問詢:“吳哥還學過道門術法?”

“不曾學過,只不過...曾經偶然得到一本老道長的生平自傳,那上邊記錄了不少老道長一生見過的奇聞異事。”

“也是因為那本自傳,我才突發奇想跑到那大山裡去,想親眼見一見那些詭異的東西。”

“沒想到,東西是見了,可差點把小命都丟了,還好被宋大叔他們一家子發現,把我從那裡救出來。”

吳祁表現出心有餘悸的樣子,儘量讓自己演得像一些。

孫望之雖然沒有看出吳祁是在騙自己,卻也還是將信將疑,只是之後匆忙離開時說道:“如若是真的,吳哥真是藝高人膽大。”

“哪裡哪裡,以後可不敢再亂來了。”吳祁撓頭苦笑,目送對方離開。

對方走後,他才又來到宋家人身邊,見宋家小妹還是哭哭啼啼,勸說道:“宋大叔,那山裡你們以後還是不要再去,有能力的話,這鎮上也不要再待。”

“哎,那片山不去還好說,換一個地方也行,可鎮子上,我們這些靠山吃山的,哪有那麼充裕挪個窩啊。”

“那,也是。不過你們可要儘量注意一些,要實在不行,就去找孫望之,他是練古武的,怎麼也能給你們提供一些庇護吧。”

“總要比自己待著強一點。”

宋家大叔一臉難色,吳祁見他這麼說也大概瞭解。

他也不再多嘴,憑宋家人自己去選擇。

之後宋家人把挖到的草藥都賣掉,吳祁又要了一個電話,才與他們道了別,趕上一輛去蜀都市的順風車。

路途不算太遠,晚上八點前,他就抵達了蜀都市市中心。

吳祁找了半天,終於是讓他找到一家報刊亭,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打出去一個電話。

“誰?”

所幸對方沒有換過號,電話很快就撥通,另一頭傳出一道吳祁很熟悉,慵懶,帶著倦意的青年嗓音。

“我,吳祁。”

“嗯?開玩笑的話我可沒那個閒心,你到底是誰,誰給你的這個電話?”

吳祁開門見山,可對方明顯不信,語氣裡立馬就現出了怒意。

見此吳祁連忙繼續解釋:“如假包換,剛從醫院裡跑出來,趙楷和喬芸合起夥來害我,我沒地方去了。”

“我現在在蜀都市市裡,你家在這邊有產業,讓你的人...喂?喂?”

“掛了!你特麼怎麼掛了!”

話還沒說完,電話那頭卻已經結束通話。

吳祁愣在原地,最後是報刊的大媽急著收攤他才回過神。

他一步三回頭,最後只能長嘆一口氣,就此作罷,而剛才他找的人,也是他一個很要好的兄弟,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從某次因為一件事二人發生過爭吵後,他們就漸漸減少了聯絡。

吳祁記得上一次他們兩人見面,是自己出事的三個月之前,還是因為兩家的合作才不得不見那一面。

“好不容易回來了,結果連個容身之所都找不著了。”

“這下真成孤家寡人了。”

吳祁隨便找了個街邊長椅坐下,望著仍舊川流不息的車流苦笑低語。

周圍的那些絢麗霓虹,無不是曾經他最想要再看見的事物,可現在真的身處其中,卻又讓他覺得陌生,不再屬於他。

同時竟然萌發出不如不回來,甚至是死在那邊的念頭。

兩種觀念就像兩個小人,在吳祁的腦子裡拼命,最後正常思維佔領了高地,頹喪思維被一腳踹進深淵。

吳祁的眼神隨之重新恢復那種堅韌。

“在那邊那麼苦,天天面對的都是會掉腦袋的危險境況,老子都挺過來了。”

“要死也不是現在就去死,我非得取了趙楷喬芸這對狗男女的命不可。”

“甚至你趙家喬家,想踩著我吳氏上位,門都沒有!”

幾天後,吳祁算是安穩在蜀都市紮下了根,他身體素質恢復後很強,加上五年的拼殺經驗,順利地在一家格鬥俱樂部找個教練的工作不是問題。

接著又在離上班不遠的地方,找了個合租的房子。

這一天,他剛帶完上午的課程,就接到房東大媽的電話,讓他回去接一下另一位租客。

說是個畫漫畫的妹子,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