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鬥結束。

僅僅半個時辰。

徐祥得了蘇陽的命令,迅速開始打掃戰場。

其他東西都可以捨棄,但三眼神銃可不能落到戰場上面!

這要是被平安給得到了,那不但西山大軍會因此團滅,甚至還會改變整個靖難之役的走向。

打掃完畢後,徐祥當即帶著兵馬迅速撤離,與蘇陽匯合後直接逃回了西山。

半個時辰之後,一隊鐵騎疾馳而來,為首之人面容英武堅毅,赫然正是名將平安!

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,平安眉頭頓時一皺。

“去看看!”

“還有活口沒有!”

隨著他一聲令下,一隊騎兵上前,細細檢查起了整個戰場。

片刻之後,副將馬溥前來稟報,臉色很是難看。

“大將軍,全軍覆沒,無一活口!”

平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,似乎並未感到意外。

“火兒灰呢?”

“陣亡了。”

“屍體在哪兒?”

平安靜靜追問道。

馬溥指揮幾個甲士,將火兒灰的屍體帶了過來。

只見這個驍勇善戰的蒙古勇士,身上的皮甲和衣裳已經被轟得稀碎,就連左臂也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撕裂了一般,只剩下了一截斷臂,露出了森森白骨。

此外,火兒灰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,赫然有無數尖銳的鐵片鉛彈嵌入其中。

那雙眼睛還大大地睜著,寫滿了無盡恐懼!

平安翻身下馬,蹲下身子仔細檢視了一番,隨即嘆了口氣,將火兒灰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給合上了。

“可惜了。”

“這火兒灰可是一員虎將!”

“他的戰場應該在北平,卻就這麼折在了這裡!”

一眾將領聽到這話,嚇得屏氣凝神,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
雖然平安語氣很是平淡,但是誰都能聽出這平淡語氣裡壓抑著的怒火!

再者,一眾將領也有些膽寒。

先是孫成,率五千輕騎追查燕軍哨探,卻是生死不明。

現在又是火兒灰,同樣率五千遼東鐵騎,就在自己等人的眼皮子底下,竟然被燕軍設伏全殲!

而且火兒灰本人可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,本身就是蒙古勇士,悍勇絕倫,如此卻死得這般悽慘!

那支燕軍究竟是何許人也?

怎會有著如此可怕的戰鬥力?

要知道輕騎機動性極高,就算不敵,他們也可以輕易撤走!

但擺在眼前的燦烈戰場,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,遭遇了那支燕軍,哪怕你是輕騎,也不一定能夠逃出生天!

這才是讓一眾南軍將領感到膽寒的地方!

那是對未知的恐懼!

“是火器!”

平安察覺到了諸將的想法,直接給出了答案。

“火兒灰本人悍勇無雙,唯有火器才可以將他重創,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。”

“他身上還留有不少的鐵片鉛彈,這是火器才能夠達到的效果。”

“此外空氣中還瀰漫著硝煙味道。”

諸將聽到平安的這些解釋,這才恍然大悟。

他們大多對火器不熟,所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。

但平安卻不一樣,他早年曾追隨徐達大將軍攻打元大都,那一戰明君動用了大量火器,攻城拔寨無往不利!

也正是聞到了熟悉的硝煙味道,平安這才陡然驚覺。

“這支燕軍掌控了某種厲害火器!”

“此事務必要稟報主帥,不得有任何延誤!”

平安突然下令道,神情也變得興奮了起來。

要是南軍掌握了這種厲害火器,那攻破北平甚至剿滅燕軍,都不再是難題!

畢竟燕軍以鐵騎聞名天下,而這種火器對騎兵的殺傷力,火兒灰等人已經用他們的生命證實了這一點!

所以平安現在要做的,就是進軍西山,剿滅這支燕軍,然後將那神秘火器給搶到手!

透過這次檢查戰場,平安心中也生出了一個猜測。

那就是這支西山燕軍,人數估計沒有太多,否則他們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設伏,直接擺明車馬與自己的主力大軍廝殺便是!

為了吞掉一支先鋒大軍,從而暴露了自己的神秘火器,這怎麼看都不是明智的選擇!

換做是他平安的話,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,那神秘火器將會作為底牌使用,藏得越晚越好!

等到雙方戰事焦灼,再一舉祭出神秘火器,直接奠定勝局!

所以,西山燕軍,兵力不足!

得到了這條重要線索,平安心中就有底氣了!

倚仗火器之利,並不是長久之計!

在絕對的實力面前,任何陰謀詭計都是跳樑小醜!

“傳我軍令,三軍加急行軍,天黑之前務必抵達西山腳下!”

此話一出,諸將都有些不太理解。

如此急行軍之下,難道就不怕燕軍再次設伏嗎?

平安卻是笑著解釋道:“火器再厲害,彈藥也是個問題。”

“燕軍剛剛才大戰了一場,取得了他們想要的戰果,不會再次出兵的!”

這個解釋,並不能打消諸將心中的遲疑。

但平安才是三軍主將,所以他們也別無他法,只能按照命令列事。

與此同時,西山軍營。

蘇陽正在聽著徐祥彙報戰果。

毫無疑問,這又是一場大捷。

只是這一次,火銃兵的陣損要高一些,三十幾名火銃兵陣亡,上百名火銃兵受傷。

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人在死亡的威脅之下,總能夠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。

就比如那三十名陣亡的火銃兵,大多都是被瘋狂衝殺到近前的南軍騎兵斬殺,哪怕自己都被打成了篩子,也要拉上一個敵人陪葬!

好在那上百名火銃兵大多隻是受了輕傷,休息一兩天就可以重新投入戰鬥。

徐祥彙報完畢後,不等蘇陽開口,就主動提議道:“公子,要不我們再幹他一票?”

沒辦法,這火器殺傷力太恐怖了,簡直就是碾壓!

短短兩次戰鬥,西山大軍就殲滅了一萬南軍騎兵,這是何等輝煌的戰果!

以致於徐祥等人都有些飄了,想要趁機擴大一下戰果,為自己積攢軍功。

然而蘇陽卻並未被勝利衝昏頭腦,冷聲否決了徐祥這個提議。

“第一,火器雖然犀利,但彈藥卻是一個問題。”

“第二,平安不是庸人,他可能已經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,若我們還想著設伏襲擊,很有可能落入其陷阱之中!”

聽到這話,徐祥等人頓時臉色微變,老老實實地打消了繼續伏擊的想法。

平安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,而是太祖高皇帝的義子,追隨太祖爺南征北戰的名將!

陰了他一次,已經算是僥天之倖了,怎麼可能還會有第二次!

只是這一次,就連蘇陽也有些失算了。

南軍緊急提速,除了輜重營外,三萬餘人瘋狂行軍。

終於在天黑之前,成功抵達了西山腳下。

而正如平安預料的那般,他們並未遭受任何攻擊。

一時間,諸將都對平安這位主將欽佩無比。

看著眼前的黝黑西山,平安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。

“來而不往非禮也!”

“傳我軍令,擂響戰鼓,準備進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