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覺挎包裡面有熱浪傳出,正在從馬匹背上搬下行李的秦少游,悄悄給朱秀才使了個眼色。

朱秀才心領神會,立刻拉著幾個過來幫忙的驛卒走向一旁,摸出一些銅錢塞到他們手中:“弟兄們辛苦了,拿去喝碗茶解解渴。”

幾個驛卒喜笑顏開,紛紛道:“朱總旗太客氣了,在驛站裡面,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,只管開口。”

朱秀才應了一聲好,隨後就以不打攪驛卒們的工作為由,把他們送出了這處獨院。

與此同時,秦少游閃身進到了獨院的一個房間內,從挎包中拿出了日夜巡遊的神像。

這兩尊泥塑的神像,立刻動了起來,口吐人言,向秦少游拱手彙報:

“大人,我們暗中尾隨那幾個監視者,發現他們跟著到了驛站,確定你們入住此地後,便去了蜀王府。本來我們是想要跟進府,看看與他們接頭的人是誰,可就在穿牆之際,我們察覺到了在蜀王府裡,存在著一股讓我們非常不安的力量,怕打草驚蛇,就沒有跟進去。”

秦少游先是點頭:“你們做的很好,不到萬不得已,不要暴露你們的存在。”

緊接著又沉吟道:“看來在蜀王府裡,還是有高人的……也對,要是沒有高人坐鎮,蜀王哪裡敢這麼浪?”

至於被蜀王府的人跟蹤盯上,倒是秦少游預料之中的事情了。

畢竟在從綿遠縣出發的時候,蜀王府派到綿遠縣的那幾個人就傳遞出了訊息,而且是他故意沒做阻攔。

那訊息的傳遞速度,比他們這一大隊人趕路要快許多,蜀王府這邊怕是在前一兩日裡,便知曉了他要到州城,於是就派了人在幾個城門處蹲守。

只是他們沒有想到,蹲守之人會因為懷有敵意而暴露。

秦少游也在困惑,為什麼蜀王府派來蹲守的人,會對他懷有敵意?

是他在剷除屍王中發揮的作用,被蜀王一系的人知曉了?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?

同時秦少游也在琢磨,蜀王一系的人,在知道他抵達了州城後,又會有怎樣的後續行動?

雖說在州城裡,蜀王一系的人,應該不會輕舉妄動。。

但秦少游還是覺得,該有的防備一個都不能少,甚至還得更多。

萬一蜀王一系的人,都是不走尋常路的呢?

畢竟蜀王連兒子都能給變成殭屍、連兇殘的妖鬼都可以封官許願,連皇子都敢派人去伏殺……還有什麼事,是他們做不出來的?

於是秦少游立刻把崔有愧以及朱秀才叫進了屋,讓他們在這個獨院裡面,準備下機關陷阱以及法陣。

不管敵人來不來,安保措施都不能少。

也幸虧驛丞給他們安排了一處獨院,否則這些佈置,還真不好搞。

想著之前驛丞欲言又止的模樣,以及他聽說了山道年沒有跟著來時的遺憾,秦少游便又把文竹叫進了屋,問她道:“文師姐,你那兒有沒有什麼補腎的方子?”

文竹愕然一愣,旋即上下打量秦少游,目光中帶著審視與詫異,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同情。

秦少游急忙護住了腰子,連連擺手:“別看我,我還是童子身,一點問題沒有。我是想要幫這裡的驛丞討要,畢竟他也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,該給點回報。”

“誰說童子身就不會有問題了?”文竹笑了笑,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:“尤其你年齡也不小了,卻還是個童子身,不更說明問題嗎?”

秦少游滿頭黑線:文師姐,你很懂哦?

好在文竹沒有繼續打趣秦少游,笑過之後,便說道:“藥方我沒有,但我這裡有一些滋補丹藥,是對身體做整體調養的,自然也有補腎的效果,你可以給他一瓶。”

說著,文竹轉身出了屋子,去找到自己的行囊,從中找出了一個白瓷瓶,扒開瓶塞確認了後,拿著回到屋內,交給秦少游。

“一日一粒,飯後服用。”

秦少游接過白瓷瓶,拱手道謝。

“小事而已,道什麼謝。”文竹擺擺手,轉身出了屋子,繼續去幫著搬執行李、鋪床疊被。

谷疇

接過了命令的朱秀才,偷偷跟了上去,搓著手腆著笑臉,小聲的詢問道:“文道長,這滋補丹藥你可有多?我有一個朋友,也很需要這樣的丹藥,誒誒,你別用這種目光看我啊,真是我朋友需要,不是我……”

若非崔有愧與文竹是同門,朱秀才就要說他的那個朋友姓崔了。

屋子裡,秦少游在打發走了崔有愧和朱秀才後,又對日夜巡遊的神像吩咐道:“你們兩位,一位留在驛站中幫忙警戒,一位去到蜀王府繼續盯梢。注意隱蔽,千萬不可暴露,更不可打草驚蛇!”

兩尊神像齊齊拱手:“遵命!”

隨後神像不再動彈,恢復到了泥胎模樣。

而日夜巡遊兩位陰神,則是按照秦少游的命令,開始行事。

安排完了這些事務,去州鎮妖司彙報情報的岑碧青也回來了。

她找到秦少游說:“千戶大人讓你現在就過去,把蜘蛛妖主也帶過去。”

“好。”秦少游點頭答應。

院子裡、馬車上,被麻布緊緊裹著的蜘蛛妖主,在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後,忍不住是熱淚盈眶。

我終於要解脫了!

然而念頭剛起,它就聽見了秦少游的腳步聲靠近。

緊接著麻布被掀開,它的八隻眼睛齊齊看到了秦少游,也看到了他臉上洋溢著的笑容。

魔鬼般的笑容!

“來,抓緊時間,在把你送去州鎮妖司之前,我們再取點兒蛛毒,也再試一下蛛酒衝蛋。我這次調整了蛛毒的量,還對各項配料做了新的比例調整,看看起效時間與效果,能否控制的更加精準……”

半個時辰後,秦少游帶著孫顯宗以及另外幾個體內被‘明天見’和尚給種下了燃燒黑蓮的守夜人,推著重新被麻布裹上、虛弱到只剩下呼吸與淚流的蜘蛛妖主,來到了益州鎮妖司。

雖然岑碧青已經被調去了綿遠縣,但益州鎮妖司這裡的人全都認識她,紛紛與她打招呼,甚至不用檢查,她便可以進入益州鎮妖司。

秦少游和孫顯宗等人,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。

在檢查過了腰牌,又用靈異物品檢測了一番他們身上的氣息,確定沒有沾染上邪祟,方才放行。

至於蜘蛛妖主,也被掀開麻布檢視了一番。

見到益州鎮妖司的守夜人,蜘蛛妖主神色激動,就差沒有撲上去抱緊對方了。

即便如此,益州鎮妖司的守夜人,還是被蜘蛛妖主的反應搞的一頭霧水:這惡妖是什麼情況?為什麼見到我們,就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?

進到益州鎮妖司後,蜘蛛妖主被幾個守夜人帶去關押、審問。

孫顯宗幾個人,則是被一個百戶官帶走了。

秦少游跟著岑碧青,徑直來到了左千戶辦公的差房。

一段時間沒見,左千戶消瘦了不少,但精氣神尚好。

正在處理公文的他,見到秦少游來了,便讓岑碧青到差房門口守著。

“我有話與秦百戶講,沒有我的允許,誰也不能進來打擾。”

“是。”

岑碧青領命,腰身一扭出了差房,帶上房門後,便在外面守候,一雙眼睛時而正常時而豎瞳,不停地打量著四周。

差房裡,左千戶示意秦少游坐下,卻半晌沒有說話,只是盯著他看。

片刻過後,方才感嘆道:“我果然沒有看錯人,你小子,還真是一員福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