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回到鎮妖司,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的崔有愧,在聽了秦少游的要求後,瞪了他一眼,沒好氣地說:“你真把我當成獵狗了啊?我又不是蘇見晴那丫頭。”

“你當然不是蘇見晴,你可比她厲害多了。”秦少游深知崔有愧的脾氣,順著毛擼。

崔有愧果然被擼的很舒服,得意的哼哼道:“這是自然。”

可話一出口,就意識到不太對勁。

比蘇見晴厲害,指的是哪一方面?當獵狗嗎?

崔有愧想要質問,但是秦少游沒有給他機會,仗著三寸不爛的【巧舌】,幾句話就將他說服,讓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。

兩人繼續談起了尋找失蹤者屍骸的事情。

崔有愧接過秦少游列出的單子,在仔細的看了一遍後,先是劃掉了其中的大部分:“這些失蹤的案子,時間隔的實在太久,就算你能找來失蹤者的貼身物件也沒有用,因為氣息早已經消散了。”

最後,他指著單子上面所剩無幾的案子,說道:“只有在最近一個月裡的失蹤案,勉強可以試試。”

“那就辛苦崔師兄了。”

秦少游照例先捧了崔有愧幾句,好讓他能夠盡心辦事,然後派出守夜人,去這幾個失蹤者的家裡,取來了他們的貼身衣物。

崔有愧拿到後,立刻施法推算,一點兒也不浪費時間。

然而這幾個失蹤案,推算出來的結果,卻各自不同。

有一個失蹤者,雖然是在一週前失蹤的,但崔有愧完全推算不出他的位置,倒是招來了他的魂魄,一問才知道,他是被一條蛇妖囫圇吞下了肚的,屍骨已經被消化了,自然是尋不到。

這蛇妖也在前天晚上遇到了馬和尚,被當頭一棒給超度掉了。

這鬼也算是大仇得報。

秦少游讓人把這鬼的口供記下,更新到案件記錄裡面去。

此外還有兩個失蹤者,雖然被找到了屍體,但是並沒有像黃三那樣被解剖分屍埋於各地,而是被簡單的拋屍在偏僻角落或者廢井裡。

他們的屍體雖然遭到了啃噬,卻還算完整,應該是被其它妖鬼所害,與黃三失蹤的案子關係不大。

只可惜這兩個人的魂魄,並沒有被招來。

不知是遭到了妖鬼的奴役,還是被吞噬煉化了。

但也有一個失蹤者,跟黃三一樣被分屍成了數塊,並且都是隻見骨頭不見肉。

作案、藏屍的手法,都非常一致。

秦少游非常重視,立刻讓崔有愧安排了遊魂野鬼,在這幾個藏屍骨的地方盯梢。

忙完這些回到鎮妖司,天色已經黃昏。

朱秀才、孫顯宗,也早已帶著去勾欄瓦舍聽書的守夜人回來了。

一看到崔有愧,朱秀才就擠了上來,連聲嘆氣:“老道,你今天提前離開實屬可惜,就在你走了之後,說書先生便講起了你協助我,咳咳,協助我們大人斬殺弔客,以及在後面破獲黎丘鬼的案子裡大放異彩的事蹟,可是贏得了滿堂彩,讓百姓都在為你鼓掌叫好呢!”

崔有愧聽他這麼說,確實有些失望。

自己當時要在,得是多麼的威風啊!

可惜了,可惜了!

不過轉念一想,崔有愧又覺得,以朱秀才的尿性,就算是讓自己大放異彩了,估計最後還是會編排些故事,讓自己成為他的陪襯,襯托出他更加厲害。

想到這裡,崔有愧就感覺不忿,朝著朱秀才狠狠地啐了一口,罵道:“呸,你們這幫寫書的人,就沒有一個好東西!”

朱秀才懵了。

我給你安排了高光劇情,你不領情就算了,怎麼還罵我?還上升到了對整個行業做聲討的地步?

孫顯宗則是湊到了秦少游身旁,好奇地問:“大人,你們提前走,是遇到了什麼蹊蹺的案子嗎?”

“我正要跟你們說這個事,都到我的差房裡面來一趟吧。”

秦少游把幾個小旗官叫進差房,向他們詳細講述了黃三失蹤的案子,最後說:

“從目前掌握到的線索看,被兇手殺害肢解的,遠不止是黃三一個人。光是在最近這一年裡,就有多起失蹤案件,疑似與他有關,所以這是一個慣犯,一個把自己隱藏的很深的慣犯!我們不能再讓他逍遙法外了,必須把他找出來幹掉,免得更多的無辜者被他殺害。”

幾個小旗官齊齊點頭,都面色凝重。

秦少游緊接著作出了任務安排,讓幾個小旗官在巡邏的時候,多進行一些相關的排查,看看能否收穫到有用的線索。

轉眼一夜過去。

在過去的這個夜晚,秋容以及另外幾個負責盯梢的遊魂野鬼,都沒有發回訊息。

兇手並未出現在埋骨地,檢視他埋下的骨頭。

幾個小旗官的巡邏排查,也沒有收穫與這個案子相關的線索,反而是發現並破獲了另外幾個妖鬼作祟的案子。

這讓秦少游有些困惑。

是兇手尚未感覺到他埋藏的骨頭被人動過了呢,還是他察覺到了,但是出於謹慎考慮,所以才沒有出來檢查,反而是隱藏的更深了?

不管是哪個原因,秦少游都決定讓秋容和孤魂野鬼繼續留在埋骨地進行監視。

守夜人們的巡邏排查,也得繼續進行下去。

一天不行就兩天,兩天不行就三天,不行兇手能夠一直藏著不露馬腳。

與監視那邊的冷冷清清不同,鎮妖司這裡的大清早,卻是頗為熱鬧。

主要是朱秀才在斥責崔有愧的失信:

“老道,你不講信用,昨天明明說好了的,要在晚上讓紙人鑽我的被窩,我等了它一宿,為什麼沒有來?你看我這眼睛,一宿沒睡,都紅了!”

崔有愧扭頭一看,朱秀才的眼睛果然紅的跟兔子一樣,急忙往後跳了一大步拉開距離,生怕會被他傳染上,並啐道:“呸,你眼睛紅了,乃是慾火衝的,管我紙人沒鑽你被窩什麼事?”

朱秀才據理力爭:“當然有關係了,要是你的紙人來了,我的慾火豈會衝到眼睛裡面去?”

這算什麼歪理?崔有愧呆了一下,隨後才忿忿不平的怒斥道:“我就知道你沒有安好心,果然是在打我紙人的壞主意!連紙人都不放過,你還是讀書人麼?”

朱秀才振振有詞:“我怎麼不是讀書人了?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,你的紙人雖然不是書,但也是紙紮的,跟‘書中顏如玉’多少沾了點邊,我打它的主意,就是在身體力行的踐行著這句話。”

崔有愧徹底驚呆了。

見過不要臉的人,可是像朱秀才這般不要臉的,他還真沒見過幾個。

果然,讀書人不要起臉來,屬實可怕。

“行了行了,別吵了,該吃早飯了。”

直到馬和尚、孫顯宗等人站了出來打圓場,方才終止了朱秀才和崔有愧的爭吵。

不過當守夜人們來到廚房時,卻發現裡面冷鍋冷灶,根本沒有早飯。

直到這時,他們方才想起,秋容去執行任務了,還沒有回鎮妖司。

在過去的日子裡,他們已經習慣了有秋容保障後勤,所以在今天起床後,居然是忘記了要安排人過來做飯。

沒辦法,眾人只能自己動手,同時無比懷念有秋容在的日子。

一番折騰後,早飯終於是做好了。

朱秀才、崔有愧等人捧著飯碗站在鎮妖司的院子裡,扒拉著碗裡的麵皮,正吃得歡時,忽然看見一隻紙鶴符飛進了鎮妖司,徑直到了秦少游的面前。

秦少游精神一振。

本想說等上幾日也無妨,沒想到今天就來訊息了!

那兇手也是膽大且狡猾,晚上不動,卻是在白天出來搞事。

秦少游伸手接住了紙鶴符,但符籙在被啟用後,卻沒有聲音傳出。

即便如此,秦少游還是立刻作出了判斷:“秋容那邊有情況!除了值守與巡邏的弟兄,其餘人立刻隨我出發。”

秋容是不會講話的,但只要有紙鶴符發來,就足以說明,她有了發現。

“是!”

守夜人們齊聲領命,毫不猶豫的放下碗,直奔器械庫,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裝備,然後跟著秦少游、崔有愧以及朱秀才出發。

雖然守夜人令行禁止,可心裡面還是忍不住罵罵咧咧:

“該死的妖鬼,連飯都不讓我們吃順暢,等堵到了他,非出最大力幹他不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