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板號!

在聽完新月的叮囑之後,曹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遊戲裡的白板號,這與白板號幾乎沒有什麼區別,空有實力和境界,也就是‘滿級’賬號,但沒有裝備,甚至技能都沒有,一切都在等著進入其中的神魂來主導完善。

‘這樣的差距反而才是更大的好不好?’曹安內心忍不住吐槽,一個滿級賬號,卻只有初始技能,別人見面就是覺醒、大招、禁忌法咒,同樣的屬性,別人能達到百分之五六十的利用率,而你只能達到千分之一二,這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好吧。

“或許,我的希望還是很大的。”

曹安受制於人的是神魂強度,記憶中那些強大的武道神通,沒有足夠強大的神魂支撐,是根本施展不出來的,但不到陽神,神魂強度上,那些大修未必就比自己強到哪裡去。

想到這裡,他開始仔細感應著周圍的情形,神魂視角下,對於資訊的獲取是一種全新的體驗,全方位無死角,更為精準、更加入微,除了少了很多色彩。

這種感覺很奇妙,無需睜眼,只要意識所達,自己想‘看’就能‘看到’,意之所至,形即可達,無拘無束,無受身限,無滯礙阻,恍如得大自由,這份大喜悅沖淡了曹安的所有警惕,沖走了新月對他的所有叮囑。

他神魂飄忽,在這片天地間逍遙肆意。

感知敏銳的人,總能於細微之處發現端倪,求得真相,這在修行一途中往往意味著此人悟性極高,但在這裡,這個優點反而成了曹安的致命弱點,別人身上感受到的情緒在他身上被十倍百倍的放大了。

或許對於別人而言,就是略微喜上心頭,又或者有所回應,但終歸能以理智壓下本能的悸動,可曹安不行,他的理智,被那種大自在瞬間湮沒,神魂在天地間飄忽,他那原本要比正常人大出數倍的神魂形體,正在被天地間的力量一點點消磨。

而他依舊渾然不知。

直到一陣心悸之感襲來,靈魂戰慄,意識才從那份自在中緩過神來,神念所及,是一縷來自山間的清風,這對於寄存肉身之內的神魂來說,無疑是一絕佳美景,清風拂面,帶來絲絲涼意而已,若能靜坐飲茶,觀風翻頁,也不失為一景。

可就是這尋常之風,尋常之下在平凡不過的事情,對於神魂狀態的曹安來說,卻是滅頂之災,那股清風之中,帶著原本就對應三災之中的風災屬性,神魂狀態的曹安於它,就像是遇見了天敵一般,本能的釋放出警示資訊。

天地間清風掠過,波及之廣,曹安意識所達,皆是清風所過,何處可避?

有生以來,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懼,生死之間的大恐怖,對於死亡,他以為自己早早已經沒了恐懼,當它真正降臨的時候,他才發現,原來自己並非無所執,他也畏懼死亡,他也害怕失去。

死生之間,曹安念頭百轉,神魂猛地一縮,意識所至,將自己藏在山石之後。

‘這是物理層面的風,而不是意識層面,自然能夠被物理層面的山石所擋,剛才那種自由,下意識的讓我覺得這風也不受限,無滯礙阻。’山風被擋住了,帶著輕聲的呼嘯從山石兩側掠過,雖然避下了。

但那種本能的,來自靈魂的畏懼,依舊折磨著曹安的心境,他一遍遍的口中默唸【冰心訣】,強行壓制著本能的恐懼,不然自己恐慌得無法行動。

意識則是搜尋著山石附近的雕塑,新月說過,神魂入境之後,必須立馬尋到雕塑寄魂,如此才能真正在這秘境之中走下去。

在整個範圍之內,他遺憾的並沒有發現任何雕塑,心中倒也沒有失落,已然過去的事情,他深知已經無法換回,只能待得清風過後,再去往別處找尋雕塑。

然而,這山風一吹,就是整整吹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結束,曹安感受著這片天地的變化,這裡的日夜輪、、轉似乎與外界不一樣,他開始意識到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。

這裡可能有白天!!

陰神境中有三災,分別為風火雷,神魂感知裡,察覺不到光暗,自己神魂能在這天地間逍遙多時,而本身自己並未渡過三災,那此時只有一個答案,這裡,現在正處於黑夜。

大日一出,天下光明,炎陽之力便是火災之中最典型的代表,它的威能遠勝所謂篝火、地火,到得那時,風災如果還沒過去,神魂之體不得動彈,再加上炎陽之力炙烤,曹安無法想象那個場面。

‘這不是報應,不涉及因果,僅僅只是代價,在我吞下這塊自在的【餌料】的同時,現在的這份代價就已經被許給了我,只是到達的時間晚了些。’他苦澀的想著,時間又過了一刻鐘,清風還在。

曹安忽然感覺一陣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,那是一種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排斥自己的感覺,原本暢遊其中,無比舒適的天地間,摻雜了一絲讓自己神魂無比忌憚的力量,神魂之體上,已經有淡淡的黑煙出現。

一陣陣刺痛伴隨著神魂之體,直達靈魂的深處,一聲慘叫之後,曹安滾落在地。

強撐著自己的神魂之體,不讓自己離開山石的遮蔽範圍。

‘要天亮了!’這是曹安的第一感覺。

如此之境,雪上加霜,他緊咬牙關,想要壓下來自靈魂層面的痛苦,現在,從眼下這個感受來看,火災的危機遠勝風災,這個時候,只有壓下這份痛苦,獲得神魂的行動能力,於風災之中快速尋找到雕塑。

在黎明到來之前,寄魂成功,否則的話,清風不絕,等待下去,唯有魂歸天地的結局。

好在,他的性子堅韌,終歸還是壓住了那份痛楚,神魂之體上,冒出的黑煙更多了,感知裡,不時傳來淬鐵一樣的聲音,那是炎陽之力灼燒神魂的聲音,原本將近兩丈的神魂之體,現在只剩一丈有餘。

壓下痛苦的第一時間,他沒有片刻猶豫,心念一動,神魂朝著意識所能達到的最遠邊境而去,那是此刻所在位置的西方,臨動之前,他給自己卜了一卦:火迫金行,大利在西。

只希望這一卦不要真的坑了自己,這占卜之術,能在自己身上靈驗一次。

神魂之體剛出山石遮蔽範圍,一陣更勝之前的痛苦席捲曹安的靈魂,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痛苦,那溫柔的清風,此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箭矢,從自己的神魂之體上吹過,一遍遍的洗刷著神魂,短暫的一瞬間停頓。

沒敢猶豫,忽攸而出,來到了既定位置,神念一掃,依舊沒有任何發現。

炎陽之力越來越強,一咬牙,一路向、、西。

連著三次查驗,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偏離了原本傳送的位置多遠,意識裡第一次感應到了一尊雕塑,幸運的是,那好像還是個男子。

神念一動,神魂忽攸而出,在痛苦中沒入了雕塑的眉心位置,也就是這一瞬間,天地間第一縷陽光照了下來,東方泛起了魚肚白,光明落在了雕塑之上,平靜而祥和。

將近兩丈的神魂,在經歷了風災,和不過三個呼吸的清風吹拂、炎陽炙烤,已經只剩下三寸身長,溫和清涼的感覺包裹了曹安的神魂,久旱逢甘霖,這股力量侵潤著曹安的每一處疼痛,將其完全包裹其中,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。

只有真的失去過,才會明白那些我們看起來稀鬆平常、理所應當之物究竟是何等的彌足珍貴。

曹安睜開眼,伴隨著他的意識,雕塑雙眼位置上,一塊石皮脫落下來,露出了一雙靈動的眼睛,那分明是血肉之軀的眼睛,如同連鎖反應一樣,嘩啦啦,連著幾聲石皮掉落的聲音傳來,曹安舒展開身體。

最後的石皮徹底掉落在地,一個身高八尺的俊逸青年出現在山林之中,他像是獲得了什麼彌足珍貴的至寶一樣,打量著自己的身體,仔細感受著自己的肉身,放肆的在山林中發出大笑,直到笑累了之後,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。

也不管早晨的露水浸透了那身淡青色的袍子,就這麼仰望著天空,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。

貪婪的呼吸著天地間的空氣。

至於這具肉身的力量,也並非如新月所說的那般,是百板號沒錯,但也不是難以想象的境界。

十景:神通境!

具神通力,生歡喜心,得真自在,不過神魂是不敢再出了,畢竟這不是真的自己就有了神通境實力,不過是肉身有了這實力而已,周身的波動,早已不是什麼真氣,而是演化成了法力。

視線裡,重新恢復了色彩,湛藍的天空,碧綠的枝葉,連綿起伏的山脈,天地間湧動的元力到是真如新月所言,與外面所差無幾,顯然,多是更多一些的,但多出的這一點,影響不大。

曹安感知著自己的新肉身。

“駕雲!”

一言既出,足底生出一團祥雲,託著肉身緩緩騰空,雲團似乎與曹安心意相通,心意所至,驅使如臂,毫無滯澀感。

‘此間規則必然也與外界不一樣,不然,以我那點神魂強度,根本無法驅動法力這個層次的力量,在真實的世界中,蚍蜉撼樹,給了我這麼一具肉身,我也用不了。’想到此處,對這具肉身的喜愛也淡了幾分。

終歸還是自己的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