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之下。

黄子澄坐在马车里面愁眉不展。

因为李景隆那个无能废物一再战败,导致皇帝陛下对他三人又略显不满了。

说来也有些可笑,原本谁都没有在意的燕王朱棣,竟然还真个成了气候,现如今已经吞并了整个北疆之地!

接下来这一仗,李景隆要是再打不赢的话,那这大明可真就会易主了啊!

李景隆啊李景隆,好歹你也是歧阳王李文忠的亲儿子,你多少也承袭了一些歧阳王的衣钵吧?

出征数月却毫无战果,这让我们怎么为你圆过去?

黄子澄忍不住叹了口气,他现在只能希望李景隆可以痛定思痛,于明年开春之后北上讨逆,一举剿灭燕逆叛贼!

马车缓缓停下,抵达了府邸。

黄子澄施施然地下了马车,其长子黄圭却立马迎了上来。

“父亲大人,有一位贵客正在书房等候。”

贵客?

什么贵客?

黄子澄闻言一愣。

他没接到什么贵客要登门拜访的拜帖啊!

思来想去,黄子澄也没想出个所以然,径直前往了书房。

走进书房之中,只见到了一张陌生面孔。

“阁下是何人?”黄子澄冷眼喝道,“老夫并不认识阁下吧?”

丙壹静静地看着黄子澄,有那么一瞬间,他很想暴起发难,直接一刀宰了这个黄子澄。

若说燕军将士对谁最痛恨,那莫过于齐泰、黄子澄和方孝孺这三人了!

可惜,丙壹脑海中浮现出了王爷的大计,是以强忍着没有动手。

“黄大人,在下深夜造访,是为了送给黄大人一场荣华富贵!”

此话一出,黄子澄脸色微变,随即不屑地大笑了起来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

“老夫为官清廉,忠君爱国,需要什么荣华富贵?”

“汝究竟是何人?来此又有何目的?若再不如实招来,本官这就将你扭送去锦衣卫诏狱!”

黄子澄分明察觉到,眼前之人恐怕不是什么善类,因为搬出了锦衣卫的名头想要震慑住他。

再者黄子澄也对自己充满了信心,不相信这金陵城中还有人胆敢对付他!

御前红人这个身份,可是黄子澄最大的底气与倚仗!

丙壹淡淡地看着黄子澄,非但没有丝毫惊惶之色,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水。

“黄大人为官清廉?那这府邸内的金银珠宝从何而来?贵公子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又从何而来?只怕以太常寺卿的年俸一百三十两,还不足以支撑起这般花销吧?”

听到这话,黄子澄瞬间脸色大变。

“你……你是锦衣卫的人?”

除了锦衣卫外,黄子澄想不到其他可能!

但是这不可能啊!

陛下怎会突然让锦衣卫调查他黄子澄?

难道朝中又出现了什么惊天变故?

一时间,黄子澄心乱如麻。

丙壹轻飘飘一句话,就成功掌握住了主动权。

“黄大人不用多想了,在下并非锦衣卫,不然早已破门而入了!”

“在下姓燕,来自北地!”

此话一出,黄子澄吓得连连倒退,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。

“你是……燕逆?!”

燕逆怎会找上自己?

难不成他是来暗杀自己的不成?

黄圭这个该死的蠢货,什么人都敢往府中领!

“大人不用担心,在下今夜前来,是奉主上之命,与大人做一笔交易的。”

黄子澄闻言暂且稳住了心神,目光不善地看着丙壹。

“本官身为朝廷命官,与尔等逆贼势如水火,安敢谈什么交易?”

“呵呵。”丙壹笑了,“大人先莫动怒,且听在下把话说完。”

“我北地有两样特产,一为无烟煤,一名雪花盐,却因为朝廷封锁不得南下。”

“无烟煤的利润本就可观,但与雪花盐相比,那就差了太多了,食盐的暴利,想必大人应该心中有数吧?”

话听到这儿,黄子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。

盐铁暴利,他当然清楚!

尤其是北疆的雪花盐,先前可是闹出了极大的风波,竟与宫廷贡品都相差无二,被无数权贵争相追捧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我家主上想与大人做的买卖,就是这无烟煤与雪花盐,我们不要银钱,只要粮食,这对大人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?”

粮食!

原来燕逆打得是这个主意!

北疆之地本就气候苦寒粮产低下,缺粮也是正常之事!

一想到这儿,黄子澄就稳定了心神,试图重新拿回主动权。

他装作云淡风轻地坐下,幽幽开口道:“雪花盐确实是一个好东西,但谁都知道它是北疆特产,是以老夫就算拿到了,又如何脱手呢?”

“大人说笑了,雪花盐不过是干嘛名字称谓罢了,它可以叫做雪花盐,也可以叫做冰晶盐,换一个名字改为江南特产就行了,这难道还会对大人产生什么影响吗?”

丙壹眼中满是笑意,鱼儿上钩了啊!

黄子澄闻言心中一动,敲击着案桌陷入了沉思。

“此事风险大太大,本官没有必要冒着杀头的风险,就为了得到这么些利润……”

这倒是一句大实话!

黄子澄虽然贪财,但他并不愚蠢。

这可是与燕逆勾结做生意,一旦被那位皇帝陛下得知,他黄子澄必死无疑,还会被抄家灭族!

丙壹笑得更开心了,直接翻开了第二张底牌。

“在下倒是听说,大人这位仕途之路不怎么顺畅啊!”

“人人都说,皇帝三近臣,可齐泰已经贵为兵部尚书,方孝孺也晋升为侍讲大学士执掌翰林院,唯独只有大人依旧只是个太常寺卿,这太常寺可是个闲散衙门,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……”

“够了!”黄子澄满脸阴沉,“有话就直说,不用在此挑拨离间。”

官职不比齐泰方孝孺,这是黄子澄心中一直的痛。

他自问才华能力不输二人,却只做了这么个太常寺卿,哪里能够服气!

丙壹轻笑道:“我家主上的意思,是希望大人去做那平燕布政使,一来方便你我双方交易,二来则是可以助大人青云直上!”

“试想一下,若大人镇守真定,屡屡立下战功,皇帝高兴之下,大人定能加官进爵,甚至还可能得到爵位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战功!

爵位!

加官进爵!

黄子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。

这些东西他先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啊!

但真要是如同这位燕逆所说,那并非没有可能啊!

只要他黄子澄成了平燕布政使,暗中示意燕逆过来送几颗人头什么的……大有可为啊!

不过黄子澄还是保存着一份理智,目光锐利地看向丙壹。

“本官倒是有一事不明,尔等如此助我,究竟安得什么心思?”

“因为我家主上并无南下之心!”丙壹睁着眼睛说瞎话,“他之所以起兵靖难,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。”

“现如今我家主上已经在北疆站稳了跟脚,自然不会再起兵戈挥师南下。”

“所以黄大人职权越重,对你我双方的交易就越发有利,这是互利互惠的双赢之事,大人觉得呢?”

朱棣并不准备南下,而是要做那北疆之王!

得知此事,黄子澄顿时欣喜若狂。

“此事牵扯太深,容本官好生思量一番。”

“可以。”丙壹笑道,“大人什么时候成了平燕布政使,这交易就可以正式开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