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勒了去,你……我騙你有什麼好處麼?看來我不該救你……”王隨真很是頭疼的摸了摸額頭。

“那你發誓,如果剛才所說的話如有一句不實,便天打五雷轟……”

“你夠了……”王隨真徹底的憤怒了:“我跟你很熟嗎?還發誓……”

他有些鬱悶的轉頭走出了屋門,心中暗想:這女的屬實有病,我本想著救她一命以後,向她詢問一些關於拜藍教的事情應該沒什麼問題,沒想到這人越說越麻煩,而且還如此的蠻橫不講理!我要是動手宰了她吧,她似乎不算是什麼壞人,實在是有違濫殺無辜的門規!看她這副模樣,雖然不是什麼壞人,似乎也不怎麼像好人,搞不清楚她是好人還是壞人,可不能亂殺。算了,晦氣,晦氣的緊,我還是直接去找紅香姐問個清楚吧,想來紅香姐定然會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我……

他想到紅香姐,心底裡不由得湧現出一絲絲甜蜜親近之意,但到底為什麼會如此,又全然沒去想過這個問題。

王隨真不想再理會這位‘蠻橫無理’的姑娘,不再回頭,抬腳便行,向東直走,不一會便已回到了藍家寨。

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,不過好在雪下的極大,完全能模模糊糊的看清道路。

王隨真此時陡地想到:“那名死在自己刀下的儒生剛剛說過——藍山嶽已投靠了鬼刀門,倘若紅香姐她是拜藍教的聖女,鬼刀門似乎與拜藍教勢不兩立,那紅香姐豈不是大有危險?”

想到紅香姐有生命危險,王隨真心裡登時有些著急起來,攀援而上,爬到了一幢樓的樓頂,舉目四望。

只見整個藍家寨都死氣沉沉地,天色雖然已經放黑,所有屋子裡連半個燈光也無,似乎整個寨子除了他之外再沒活人了!

王隨真不由懊惱的拍了拍自己後腦勺,心中暗暗後悔:“我吃飽了撐的,救那個女的,耽誤了正事。我跟那名儒生動完了手以後,應該馬上回來找紅香姐,那時定然還未出事,現在耽誤了一整天,不知道還能不能找的到紅香姐?紅香姐她……她不會已經出事了吧?”

他有些焦躁起來,翻牆越戶,很快回到了遇到紅香姐的那座大宅裡,開啟屋門一看,只見珠簾猶在,佳人已無!

他來來回回,將這個大宅院仔細的搜尋了數遍,別說人了,連個活物都沒有。

王隨真不放棄,又將藍家寨各個宅子轉了一遍,仍舊是連個活物都找著。

他見實在是一個活人也找不著,徹底的死了心,陡地想起茅草屋中的元雨清,心中登時發起了狠:“不行,我必須讓元雨清跟我講一講拜藍教跟鬼刀門的事,也許她會知道紅香姐去了那裡?這次不論怎樣也得讓她將事情的原由說出來!”

王隨真咬著牙,轉身又飛快的趕向茅草屋。

此刻大雪已停,黑夜已過,一絲曙光從東方的地平線上散出,映的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。

不大一會的功夫,王隨真已回到了茅草屋子近前,王隨真喝道:“元雨清,你出來!”

林子裡回聲陣陣,無人應答。

王隨真一把拉開藤蔓編就的草門,不由的心中一沉。

草屋裡的火堆早已熄滅,從茅草屋縫隙中湧入的雪花,堆積在草牆邊上,已有半尺來厚,冷冷的寒風呼嘯著吹過,夾帶著雪花不規則地變幻著方向。

元雨清早就走了!

他頓時有些茫然失措,呆愣愣地立在了那裡。

一輪紅日,映照著這世間的茫茫大雪。

人世間,一切因緣際會,像是偶然發生,又偶然結束。

但似乎又全都不是偶然,似乎一切事情都是早已註定好了的!

或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?

幷州城內人頭攢動。

藍家寨離幷州城並不太遠,王隨真知道時間拖的越久,紅香姐的處境便越不大妙,想來這鬼刀門身為一個會道門的組織,總部所在定然隱秘,但東水書院大名鼎鼎,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!

雖然不明白鬼刀門跟東水書院到底是什麼關係,但兩者之間顯然關係非小!

不如自己直接潛入到東水書院裡去探個究竟,查清楚鬼刀門到底有沒有抓過紅香姐?

王隨真在城中轉了半晌,已把東水書院的情形打聽了個一清二楚。

他有心直奔城西的東水書院,但昨晚他為了救元雨清折騰了一宿,今天白天又從早上直折騰到中午,腹中實在飢餓,恰好街邊有座酒樓,乃是幷州城著名的芙蓉軒,他直接上二樓要了五個菜,一碗米飯,一壺熱酒,吃喝起來。

王隨真三頓沒正經吃飯,早就餓的狠了,吃的極快,半桌子菜很快就都見底了,酒也喝了個七七八八,他正打算吃完飯結帳時,忽聽樓梯上傳來一陣‘噔噔噔’的響聲,上來幾個混混。

這幾個人人數雖然不多,但氣焰十分囂張,上來之後一腳就把緊挨樓梯的桌子給踢翻了!

那桌子上還有三個人在吃喝,酒菜汁液立刻濺了一身一臉。

那三人不由大怒,站起身來便欲動手,這幾個混混裡馬上衝出來一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,三下五除二將這三名食客揍了個鼻青臉腫,然後將三人像皮球一般骨碌碌地從樓梯上扔下了樓去!

跟在混混後面打算招呼混混的店小二一見這個情形,連聲音都不敢出了,低著頭一溜煙地跑下去報信去了。

不到片刻功夫,酒樓掌櫃的領著十幾個操著傢伙的人走上了樓來。

混混中領頭的頭目絲毫不懼,大馬金刀的坐在板凳上,得意洋洋地看著走上二樓的掌櫃。

掌櫃的上樓一看,瞧見坐在凳子上的這人三角眼,蔥頭鼻,五短的身材,竟然認識,原來是城東的地痞流氓頭子——牛老八。

掌櫃臉上擠出了一個笑臉:“哎喲,牛爺,是什麼風把您老人家吹到這裡來啦?您吃啥喝啥直接說就行,不用掀桌子哈?您看您一點不給鷹爪門面子,怕是鷹爪王——聞良臉上不大好看呀!”

牛老八這會可是牛大發了,雙眼朝天,冷笑道:“哼哼,鷹爪門?從今日起,幷州再沒有什麼鷹爪門狗爪門了了,這幷州城裡,以後都歸我——牛八管,你馬上滾下去,把這個月的例錢交上來,記住,比交給鷹爪門的要多上一倍,要是少了一個大子,你瞧這個桌子!”

牛八一指旁邊的空桌,一旁站立的那名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邁步向前,照著那張空桌子‘呼’的就是一掌。

只聽‘砰’的一聲,一張沉重的棗木桌子被那大漢給空手劈作了兩半!

這一掌聲勢驚人,一張桌子被一劈兩半,若是這一掌劈在人身上,這誰受的了?

二樓的眾食客頓時都騷動起來,紛紛起身想下樓,免遭無妄之災!

不料牛八將樓梯口一堵,極其囂張又得意洋洋的道:“誰也不準跑,你們有福氣,今天見著了你們牛八爺的金面,今天牛八爺心情不錯,你們也別多掏了,一人掏十兩銀子的保護費就滾下樓去罷!”

眾人一聽這話,莫不臉上變色,有膽小的開始掏兜,膽大的則在一旁冷眼觀瞧,沒有一人主動上去交錢的!

掌櫃的被嚇的面色如土,哪敢多言?灰溜溜地領著眾夥計下樓去了。

牛老八一雙三角眼,在樓上轉了一圈,直勾勾的釘在了王隨真身上!

王隨真著急去東水書院,現在不想摻和雜事,而且幫會收取保護費,在江湖上是司空見慣了的,並不算什麼大惡事,一個幫會,倘若不收保護費,那幫裡的眾多弟兄,都吃什麼喝什麼呢?喝西北風麼?

幫會有幫會的規矩,很多幫會在百姓心中,是十分正道,十分得民心的,比官府那幫土匪要強的多!

但倘若一個幫會處處欺男霸女,無惡不作,自己自然要出手管上一管的!

這牛八隻是單純的收眾食客的保護費,算不上多麼可惡,但他一雙眼睛盯在了自己身上,自己不想理這事,顯然也是絕不可能的了。

王隨真將最後一口紹興黃酒喝乾淨了,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
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

你不去招惹別人,別人不見得不來招惹你!

不嘆氣還沒事,這一嘆氣,立刻就勾起了牛八的怒火:“哎呀!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兔崽子!你裝模作樣,腰裡掛個燒火棍,還愣裝起武林高手來了?說!你是不是鷹爪門裡出來的小崽子?”

牛老八怒氣衝衝的走到王隨真身前,掐著腰,手指幾乎都要戳到王隨真鼻子上了!

王隨真‘忽’地將酒杯扔到了牛八的臉上,伸腳在牛八的大肚子上蹬了一腳,手掌按住了牛八的後腦勺,向下猛一發力!

‘嘭’的一聲,牛老八的那張肥臉重重在砸在了酒桌上,震的滿桌菜碟,飛起來有半尺來高!

牛老八也頗練過幾招功夫,但王隨真出手又快又猛,他完全沒反應過來,只覺得腦袋好似被鐵錘錘了一錘似的,嗡嗡直響,腦袋受此重擊,眼前的事物登時一陣陣模糊!

王隨真冷聲道:“領著你的人,滾出去!”

牛老八隻覺得按在自己腦袋上的不是人的手,好似一塊巨大的石頭,似乎隨時都要把他的腦漿子給壓出來一般!

他哪裡敢說半個不字?慌忙一迭聲的求饒:“是是,小人有眼不識泰山,還請小爺爺放開小人的腦袋!”

“你這不是腦袋,是豬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