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一切並未就此結束,平息只是表面上的平息,大陣被激發,與此同時開啟了【眾王巡視】,居然沒能查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大陣被啟用,這意味著什麼?又還是在眼下這個敏感的關頭。

黑暗中,各方勢力在【眾王巡視】結束之後,紛紛出動,神都的巷道內,今夜不得安寧。

墨仇就是其中最火大的一個,護國大陣兩次異動,不,確切的說,不能說是異動,第一次是因為曹安進入其中而無法察覺,這兩個事件中,自己坐鎮護國大陣中心,居然反應還在大陣之後,明明知道有問題,但就是不知道問題在於何處。

你看到了危險,但你無法戰勝,對比於你知道這裡有危險,但你卻不清楚危險的具體位置,到底哪一件更加折磨人?墨仇感覺後者更甚一些,就像是剛剛在大殿之上,那個向來儒雅溫和的皇帝第一次對著自己破口大罵。

若不是旁邊沒個趁手的,估計都要直接掄起砸過來了。

“到底是誰!!”

宮門外,墨仇暴躁的揉了揉滿頭的毛髮,一聲大罵,立時引來了兩隊巡衛,不過再見到是墨仇之後,又急急忙忙的裝作沒看見,躲開了。

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墨仇頂著發紅的眼睛離開了現場,不知道為什麼,他心中總有一種錯覺,這事兒就是曹安乾的,大機率是因為第一次的時候,自己就沒找到曹安的把柄,做事得講證據,特別是對於曹安這樣的人。

他墨仇還不會直接過去指著曹安的鼻子質問。

“本來也該去兌現一下之前的那個承諾了,正好,明天過去吧,順道去探個虛實。”心中打定主意,墨仇索性也不急了,直接回到了陣樓之中,將手下陣奴遣出大半,整個神都都在忙,沒道理自己這身為大陣的中心,卻什麼也不做。

次日一大早,墨仇著陣奴將分出來的寶兵軍械裝了兩馬車,自己則是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跟了出去,八名陣奴護送,親自將這一套寶兵軍械拉往北城的恩街,朝廷汰換的軍械一般是不能被販賣出去的。

想要販賣都需要得到朝廷的准許,首先就需要進行二次加工,與其說加工,不如說是破壞,其每件寶兵都需要經過處理,將一些不對外的工藝和陣法進行破壞,這就讓本就破爛的寶兵變得更加破爛。

處理之後的寶兵,會被送到朝廷的部門中進行核查,每一件都需要核查清楚,在確認沒有被還原核心技術的可能後,才會被批准流入市面上,破壞是比重建容易,但那也得看怎麼破壞,類似這樣的寶兵,進行有選擇的破壞,其中某些程度上,比重建還要麻煩。

代價太大,利潤不高,小本買賣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騰,事實上,小本買賣不只是經不住這樣的折騰,甚至連想要折騰的機會都沒有。

而近些年,隨著這一類寶兵在市面上的流通反饋越來越差,已經很難出手了。

墨仇肩負著處理這些寶兵的任務,對他來說也是一件極其棘手的事情,想要大賣,除非朝中羽翎軍的寶兵大改,那麼作為舊的,是核心技術與工藝上的大改,那作為舊的,就可以完全不用破壞直接流入市場。

但這樣的機會並不多,既然難賣,那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曹安,這點權利墨仇還是有的。

隊伍押運著寶兵來到了恩街,走進了熟悉的巷道,然後停留在曹安的小院門前。

開門的是從長公主府侍衛統領一職退出來的沈重,兩人相識,有過數次交道,不過那是位置並不對等的交道,即便當初是在公主府上,墨仇與他也並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,然而眼下,他跟在了曹安身邊,墨仇反而隱隱給了更多的尊重。

“沈老弟!”

沈重像是沒察覺這稱呼中的變化,臉上神色無波,“墨老!”

“不知曹少俠在沒在?我與他之前做了一筆交易,今日是來兌現尾款的。”曹安自然是在的,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,只是墨仇已經將曹安當成了同輩之人,相互之間留出了足夠的尊重,沒有用自己的感知探查小院。

“曹哥在的,墨老請進吧。”

墨仇微微頷首,“爾等在此守候。”

一眾陣奴躬身應諾,墨仇這才一提衣襬,跟著沈重走進了小院,踏入小院,越過影壁,映入眼中的就是正在打拳的曹安,以及一個正在地上撿豌豆的李兜兒。

至於常青,正坐在一邊溫著茶水。

他下意識的忽略了李兜兒和常青,而是將目光落在曹安身上,那是一套很慢,比舞姬跳的舞蹈還要無力的拳法,或者說,這就不應該被稱之為拳法。

太極拳!

‘前世’曹安除了每日功課的劍法之外,耍得最多的一種拳術,是最近到了神都之後才重新撿起的,兩世為人,兩種感受,其中的不同之處,唯有親身體驗才能真正的理解。

早起來了一卦,早早吩咐下沈重,今天若有客來,便好生招待著。

沈重還以為曹安今日是有什麼安排,要去什麼地方來著,等到他開始打拳的時候,他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,而打起這慢騰騰的蝸牛拳的曹安,卻一連半個時辰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,後面更是索性閉上了雙眼,封閉了五感。

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,對外面的事情不聞不問。

他們這才明白,為什麼明明在家的曹安,卻要在早上說下這麼一句話。

“墨老可能需要稍坐一會,曹哥已經入神很長時間了,此刻對外界的事情,怕是沒有多少感應,不過應該也差不多了。”

墨仇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,“那我們是否需要換個地方??”

“不用,公子從不在意這些,貴客稍坐即可,若是感興趣,大可隨意觀看,這也是公子早上的時候吩咐下來的。”

“他知道我要來?”

“公子略通卜算之術,早上起來一卦,大概是那時候得了些啟示吧。”

墨仇不再說話,依言坐下,既然曹安都已經說過了,那就索性大大方方的看起了曹安的這套拳法,眼中的平淡逐漸隱去,目光變得越來越凝重了起來。

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,他的身子正在逐漸前傾,那是一種應對威脅時候的下意識行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