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徐鶴看到湧進後院的大家,整個人還是傻傻地站著。

吳德操見狀一把扶住徐鶴興奮道:“徐公子,大喜啊,你是今科院試第一名案首!”

徐鶴聞言詫異地看向吳德操:“真的?”

“那還有假,我親眼看到的!”吳德操挺了挺胸脯,強調了【親眼】二字。

徐鶴猶自不敢相信,心道:“難道是我小人了?這楊寅秋沒想在院試上拿捏我?”

徐雀這時也擠上前來,腆著臉諂笑道:“鶴兄弟,我是第一個來府上的,我是第一個報信的。”

徐鶴看了看他,便把頭轉向吳德操。

吳德操正捉急呢,見徐鶴朝他看來,眼睛裡頓時露出激動的神色。

徐鶴笑了笑,對丁澤道:“去準備點銅錢,一會兒打賞用!”

“不用準備不用準備,我已經準備好了!”說話間,吳德操從兜裡拿出去的路上換好的銅錢。

丁澤這才知道,人家跟自己要那散碎銀子原來是想事兒想到頭裡去了。

徐鶴笑著搖搖頭,又對丁澤道:“既然吳師兄已經換好,那就不用換了,對了,吳師兄報信之情須得感謝,你……”

吳德操聞言,頓時眉開眼笑起來,搓著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。

徐鶴見狀笑著對丁澤道:“你去拿個十兩銀子給吳師兄!”

十兩……

徐雀整個人都顫抖了。

這徐鶴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。

可,可是自己才是第一個來報信的啊。

想到這,他不由自主朝前擠了擠,希望藉此能引起徐鶴的注意。

這時拿了銀錠子,喜滋滋的吳德操看到這個搶生意的就來氣,他一手把玩著銀錠,一邊瞪著徐雀:“我才是在府衙門前第一個喊出徐公子名字的人,你倒好,竟敢搶本生員的彩頭!”

徐雀聞言,剛想辯駁幾句,但對方生員的名頭在他這種人看來還是挺唬人的,沒轍,他只能臊眉耷眼灰溜溜地走了。

徐鶴見他走了,也不挽留。

雖然同為徐家人,但是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他看著就煩,還不如吳德才這種把貪財好色放在面上的人看著爽快、交著放心。

這時,就連娟兒和小二家的丫頭都進院裡討喜來了。

尤其是丫頭這女子,淳樸,膽子也大,比娟兒放得開,只見她直接走到徐鶴身旁學著村裡老學究的樣子報了個拳道:“恭喜公子!”

她一個女子,卻行男人的禮,眾人全都鬨笑起來,丫頭還不知道自己禮節有錯,莫名其妙地看向眾人。

徐鶴哈哈笑著對丁澤道:“二哥,給兩位妹子,每人二兩銀子喜錢!”

丁澤和小二聞言嚇了一跳,連忙上前說太多了。

但徐鶴笑道:“今天大喜,大家都高興高興!”

丁澤無奈,作為幫他保管銀錢的【臨時管家】,肉疼地從懷中摸出兩個小銀錠,左右反覆掂了掂手感,這才不情不願地交給自家妹子和丫頭。

兩個女孩哪裡見過這麼多錢,拿到銀子後興奮的左看右看,生怕這銀晃晃的小碎銀子丟了。

謝良才見狀笑道:“確實要讓小鶴破費,國朝百多年來,沒幾個能中小三元的,要知道,這小三元可比中進士都難啊。”

徐鵬他們這些沒讀過書的聞言,頓時詫異地看向徐鶴。

徐鶴笑了笑:“沒德夫兄說得那麼誇張,小三元也不過就是點了生員,沒什麼了不起的。”

謝良才笑道:“沒什麼了不起?過兩天你就知道了!”

就在眾人說話之際,突然門外“統統統”三聲炸響。

眾人一併出到外院,丁澤剛把門開啟,就看見門口一幫報喜之人見到徐鶴就是各種作揖。

其中一個拿著三眼銃的為首之人躬身道:“恭喜徐府鶴老爺高中南直隸道試第一名!鄉試連捷!”

徐鶴連忙叫吳德操將換來的銅錢大把大把撒了出去。

但奈何人群還是聚集不走,嘈雜中吳德操在徐鶴耳邊大聲道:“徐公子,是我沒準備好,沒成想你是院試案首,準備的散碎銅錢太少了!”

徐鶴也被氣氛感染,颯然一笑大方道:“再去換,再去換……”

幾家歡喜幾家愁,今天放榜,徐岱早早就從海陵趕了過來等著兒子徐鸞的考試結果。

父子二人在家中等了半天,別院門口報喜的人過去了幾撥,但就是沒有停地。

徐鸞等著急了,開口便罵:“這徐雀死哪去了?怎麼看個榜這麼半天還不回來?”

就在這時,徐雀耷拉個臉從外面走回來了。

徐岱見狀眼睛一亮欣喜道:“怎麼樣?鸞兒靠得怎麼樣?”

徐雀垂著腦袋,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徐鸞,然後小聲道:“沒有公子的名字!”

徐岱聞言頓時一股失望湧上心頭。

徐鸞卻是不信,揪著徐雀的胸口罵道:“你每個名字都聽到了?”

徐雀從徐鶴那鎩羽而歸,心情本就不好,被徐鸞抓了胸口,只淡淡道:“五魁首隻聽說了院試案首的名字,另外四人沒聽我就走了!”

徐鸞聞言,臉皮漲得通紅,一巴掌扇在徐雀臉上罵道:“你個廢物,連看榜都看不齊全。”

徐雀被扇了臉,終於被扇醒了,生活還是要過的,以後還是要靠這徐鸞養活自己的。

於是他哭喪個臉道:“鸞公子,五經魁的《詩》魁就是案首,聽與不聽沒甚區別啊!”

徐岱聞言吃驚道:“是何人中了案首?竟然還是《詩》經?”

南直這塊,以《詩》傳家的家族不少,比如崑山劉家,宜興方家,難道是這兩家的子弟?

徐雀抬了抬眼,小聲道:“是咱們徐家那個小宗子徐鶴!”

徐岱聞言震驚地喃喃自語道:“什麼?竟然是他?那……這是小,小三元了?”

徐鸞也被這訊息震驚到了,他先是驚恐地看向徐雀,然後怒罵道:“你個騙子,不可能,怎麼可能是那個小宗子?這次考官又不是他老師,同考官也沒李知節,他憑什麼?憑什麼?”

徐雀低著腦袋,心中暗想:“你口口聲聲,一口一個小宗子、小宗子的,現在你連小宗子都考不過,還好意思在這咆哮?小爺都替你丟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