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的窩棚,一共就窩藏兩人。

秦烈不認識的那個見到這麼多人來,瞬間嚇尿了褲子,跪在地上連連磕頭。

為首的豬兒一腳將他踹倒,然後便朝手持利劍的翁正春撲去。

翁正春是個讀書人,雖然有劍防身,但三兩下就被刀子卸了劍,挑斷了手筋,在地上打滾哀嚎。

徐鶴見狀轉頭對秦烈道:“走吧,去看看!”

秦烈跟做夢似的,彷彿一切都不真實。

他跟著徐鶴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翁正春身旁時,刀子和豬兒見到他興奮道:“三哥!”

秦烈一把抱住兩人,突然哽咽得有些想哭。

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是未到傷心處。

家破人亡的秦烈,理念崩塌的秦烈,絕處逢生的秦烈,大仇得報的秦烈,在這一刻眼睛紅了。

“三哥,你沒事吧?”

秦烈含著熱淚,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道:“連個板子都沒打,在大牢裡睡了這麼些天,腰上都長肉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一群大漢笑得無比暢快,驚起蘆葦中的一片鷗鷺。

笑完後,秦烈來到翁正春身邊道:“二哥,想過你也有今天嗎?”

翁正春嚥了口吐沫,沒有說話。

秦烈從刀子手上拿來短刀,抵著翁正春的脖子道:“想過沒有?”

翁正春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
“想過就好,那你可以死了!”說完,秦烈就要一刀子捅進他的脖子。

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,翁正春驚叫道:“別殺我,我有重要的事情,你們去告訴官府,可以拿一大筆賞銀!”

“去你媽的!”他的話剛說完,十三就一腳踹在他的臉上罵道,“老子家人都沒了,還在乎那點賞銀?”

“別殺我,這件事很重要!”翁正春再也端不住了,驚恐地連連後退!

這時,徐鶴道:“十三,讓他說!”

翁正春聞言,膝行著來到徐鶴面前道:“公子保證,我說出來,你別殺我!”

徐鶴點了點頭。

“公子!”

“公子!”

一群人難以置信地看向徐鶴。

徐鶴視若罔聞,蹲下身來看著翁正春的眼睛道:“說吧,什麼事?”

翁正春道:“我這次是聽了沈家的信兒,接著倭寇,順便拿下水寨!”

“就這個?我已經知道了!”徐鶴淡淡道。

“不是,不僅僅是這件事!”翁正春連忙道,“馬上有人要在武進、丹陽、京口同時造反!我受命掌握太湖,為這幾撥人馬支應糧草。”

徐鶴聞言頓時皺眉,他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太湖、丹陽、京口附近的地圖。

不想不打緊,一想嚇了一跳。

京口乃長江重鎮,也是很多江防衙門的所在地。

自古就有控遏京口,便是金陵鎖鑰的說法。

金陵!

徐鶴猝然而驚。

從太湖北上,路過武進、丹陽、京口,下一個就是南直隸的首府,帝國的南京……金陵。

這個訊息讓徐鶴真真兒嚇了一跳:“誰告訴你的訊息?是沈家?”

翁正春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頭道:“是,是王家。”

徐鶴怒了:“王家叫你這麼做?你就答應了?造反可是誅九族的重罪!”

“可是,可是王家是沈家的……”

徐鶴冷冷道:“造反的是些什麼人?”

“不,不知道!”

“你跟他們如何呼應?”

“呼應不了了,當時說好,水寨的事情成功後,王家派人來跟我聯絡!”

“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?”

翁正春道:“我養了個搶來的女人,她如今帶著我們的孩子生活在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,徐鶴就冷笑道:“你這種人,還配有孩子?殺了他!”

這句話是對秦烈說的。

秦烈聞言,提著刀就走了上來。

翁正春驚呼:“公子,公子,你是答應我的,你說好不殺我的!”

徐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:“非要讓我說這麼俗套的一句話嗎?我說了,我不殺你,殺你的是秦烈,與我無關!”

翁正春大怒:“你……”

他的【你】字剛說出口,就被秦烈一刀刺進了脖子,眼看著鮮血汩汩流出,人轉眼就不行了。

翁正春還沒死透,徐鶴便轉頭看向剩下那人道:“你是什麼人?跟王圭什麼關係?為什麼跟著翁正春從王圭家裡一起逃了出來?”

那人瑟瑟發抖道:“小人,小人不知道啊,小人以前在王家給王圭做過親隨,小人就是個下人,求公子饒過則個。”

徐鶴恍然大悟道:“你姓萬啊,家裡是不是住在太湖邊的黃花濱吶?”

那姓萬的傻了:“公,公子你怎麼知道?”

徐鶴笑了:“給倭寇帶路,屠戮南潯的人,就是你吧……”

姓萬的這人聞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。

“你知不知道跟倭寇勾結是什麼罪名?”徐鶴笑道。

他的笑容在姓萬的這人眼中恐怖異常,他抖抖索索答不上來,褲襠裡一股騷氣傳出,原來是已經嚇尿了。

徐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:“放心,這裡沒人會殺了!”

姓萬的一聽徐鶴這次沒說【我不殺你】,頓時生出一絲期待來:“別殺我,別殺我!”

徐鶴轉頭對豬兒道:“豬兒,你叫幾個兄弟,將這人送去……常熟縣縣衙!”

豬兒現在對徐鶴佩服的是五體投地,聽到這話立馬道:“好咧!”

那人被拖了下去後,周弼皺眉道:“公子,這種勾結倭寇的混賬,你丟給馮燁那個官兒,豈不是輕饒了他?”

徐鶴笑了:“怎麼會?如果我所猜不錯,錦衣衛的人應該已經去抓王重的家人了!”

周弼糊塗了:“這,為什麼?還有,錦衣衛的人去抓王家,跟這個姓萬的有什麼關係?”

徐鶴道:“怎麼沒關係。你好好想一想。”

馮燁皺眉沉思了好一會,方才恍然大悟道:“我懂了,公子你是借這個姓萬的嘴,把反賊的事情告訴錦衣衛。但你又不想親自出面,所以讓馮燁【代勞】!”

徐鶴笑著點了點頭。

周弼這時又皺眉道:“那,那以錦衣衛的能耐,肯定會查到公子的身份,到時候,沈家的事情不就漏了?”

徐鶴笑道:“感興趣的馮燁查不到我,錦衣衛的人能查到我,但絕不會告訴沈家此事。”

“為什麼?”

“因為我送了他們一個大功勞,因為他們是皇帝親軍,沈家一旦出事,他們立刻下手,已經說明,南鎮撫司的那位,跟沈家絕不是一條線上的人!”

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徐鶴的話,但只有周弼一個人似乎搞懂了裡面的彎彎繞。

但這不妨礙眾人對徐鶴產生的那種【不明覺厲】的感覺。

只見秦烈突然跪倒在徐鶴面前磕頭道:“感謝公子給我二叔報仇,秦烈之前愚鈍,拒絕了公子的招攬,請公子不計前嫌,將秦烈收為長隨,秦烈願一輩子跟隨公子。”

刀子、十三等人見狀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全都跪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