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晚寧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霎,耳尖紅得幾乎能滴血,當即手腳並用地從他身上麻熘地爬了下來。

那窗外的光線被大面積的落地窗分割折射,過渡掉了刺眼的白芒,只剩下柔和和曖昧的星點。

陸京珩感覺到懷裡小姑娘臉上紅得滾燙,手腳怯怯地從他身上爬開。他梗動了一下喉結,微微垂眸,順著她挺翹的鼻尖往下看。

小姑娘的臉上覆著一層澹澹的血色,像一顆鮮嫩的小毛桃。渾身又軟得要命,在他懷裡這麼一動彈,他不由得喉結髮緊,像是被人用線牽制的木偶,連動都不敢動一下,生怕佔了小姑娘的便宜。

俞晚寧從他身上撤退下來,臉上的滾燙還沒完全退散。

她欲蓋彌彰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,委屈又羞燥地先發制人道,

“你想罵就罵吧,罵完我再繼續寫作業。”

陸京珩一愣,隨即意識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形象。

他該不會誤以為他在集訓營的時候發給她的那些資訊是在罵她的吧?

“寧寶...”

他幾乎要給她跪下投降。

周景揚在旁邊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,

“喲,珩哥還會罵女孩子啊?”

陸京珩難堪又無從辯駁,

“...我他媽...”怎麼可能捨得...

這小姑娘可愛得犯規,就連受了委屈都是這副軟糯糯的模樣。他甚至不需要她說什麼示弱的話,就被她拿捏得死死。

周景揚繼續在旁邊火上澆油,

“還跟女孩子說髒話,自愧不如。”

陸京珩:“...”

他想拿502封上這傢伙的嘴。

可是現在他顧不上週景揚這個欠揍的傢伙,滿心滿眼只看見俞晚寧的委屈。

陸京珩這種人天生順風順水,一出生就是人生贏家,別人也許貪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,在他這裡不過是唾手可得,所以也養成了高高在上的矜傲和桀驁不馴。

但是他根本不敢給俞晚寧看一眼,他在集訓營的傍晚,看著天邊的紅霞給她發的那些資訊。

那些文字,是他悉數放下的卑微,和他捧給她的所有動心。

可是他在那一刻忽然反悔。

他不想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的一顆真心捧給她看。

如果他要向這個長在他心尖上的姑娘告白,他應該是正式而鄭重的,絕不是因為一時懊惱和衝動,而把話說了出口。

可是俞晚寧並不知道陸京珩給她發的是什麼訊息,只覺得這人又霸道又冷硬,連女孩子都不放過。

她紅著眼眶站起身,扯了扯衛衣裙,小聲地委屈巴巴說,

“我要去一下洗手間。”

陸京珩也跟著站起身,低聲地試探道,

“生氣了?”

俞晚寧鼻尖紅紅的,但是她認真地想了一下,老老實實地說,

“沒有。”

談不上生氣。

只是有些難過。

這人跟吃了火藥似的,她說一句懟一句,還搶她的手機...她怎麼會眼瞎喜歡這種人啊...

俞晚寧這麼一想,鼻尖又更紅了,連帶著臉頰兩邊也透著嫩嫩的血色,像是一隻被人欺負慘了的小奶貓。

陸京珩這會兒也不顧旁邊還有個二貨電燈泡在場,一臉難堪和心疼地說,

“我跟你道歉好不好?”

他抬起手,想摸摸她的頭,可是還沒觸碰到她的頭頂,就聽見小姑娘帶著鼻音不解地說,

“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?不喜歡我又不是你的錯。”

她只是需要時間,把他從自己的心裡再澹化一點兒。這樣她就不會那麼在意他對她的態度。

俞晚寧咬了咬下唇,堅持頑強地從沙發和桌子間的空隙擠了出來,小聲地說,

“我就是想去一下洗手間,沒有別的什麼。”

陸京珩點了點頭,然後看著小姑娘的身影從自己身邊熘走,直到她走到洗手間的拐角進去了,他才把目光收回。

周景揚坐在對面的沙發上,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,伸手把他喝過的咖啡杯抓了過來,十分嫻熟地抿了一大口,然後才嗤之以鼻地說,

“你們那兒說喜歡你三個字要判幾年?”

陸京珩沒有說話。只是煩躁地抬手摸了摸後脖頸,又忍不住回過頭朝洗手間的方向望了一眼。

周景揚簡直看不慣他這副苦情大少爺的模樣,語重心長地勸說道,

“那小姑娘看起來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心思,你說你為她做這麼多,不是白折騰麼?”

陸京珩嗯了一聲,內心似乎還有些許掙扎。

周景揚話已經點明至此,也不便再多說什麼。

兩人對著沉默了一會兒,直到周景揚率先打破了這場安靜的對峙,他抬手指了指說,

“她回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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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晚寧去洗手間洗了把臉,現在臉上已經沒有那麼紅了,但是還沾著幾滴水珠,小臉看起來溼漉漉的,更有一股讓人忍不住憐惜的意味。

陸京珩站起身給她讓出過道,然後伸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,自然而然地伸手想替她擦掉鼻尖上的水。

他的動作十分習以為常,似乎已經這麼做過無數次。

俞晚寧躲了一下,抬手去接他手裡的紙巾,小聲地婉拒道,

“我自己來吧。”

陸京珩很輕地嗯了一身,把紙巾遞給了她。

俞晚寧把自己臉上的水花擦乾淨,又小心地把自己的試卷和水杯往書包裡塞,

“我該回家啦。”

陸京珩滾動了一下喉結,略帶試探地說,

“明天...”

明天還來嗎?他想問。

俞晚寧望著他那雙深棕色的眼睛,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個落進他溫柔陷阱的獵物。

她就算強硬地想要隔斷和他之間的曖昧不清,可是隻要他一流露出對她這樣的溫柔神情,她就沒法對他說出什麼過分的話。

俞晚寧舔了舔唇瓣,有些迷茫而不堅定地說,

“明天我想在家裡休息一會兒。”

陸京珩也沒有強求,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,側頭就看見周景揚衝他勾了勾唇角,心電感應似的,自作主張回答了他沒問出口的問題,

“明天我還來。”

陸京珩無情地說,

“愛來不愛。”

周景揚:“...”

雙標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