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鶴回家了,吳德操也鬧著要跟著回來。

沒辦法,徐鶴只能請謝良才幫忙在門夫那打了招呼。

好在吳德操就跟著徐鶴,也不亂跑,所以門夫在得了謝良才的保證後,放了他們。

剛剛到租賃的院子,顧姐姐就拉著徐鶴炫耀起了今天自己的作品。

原來,今天她跟娟兒學著做菜。

親手為徐鶴做了一道紅燒魚。

當徐鶴看到桌上那條色香味俱全的紅燒鯿魚時,不敢相信地看向顧姐姐:“這,這是姐姐燒的?”

顧橫波得意地皺了皺鼻子:“那是當然!”

徐鶴一臉緊張地抓起顧姐姐的手道:“殺魚時有沒有被雨鼓劃了?”

顧姐姐羞得將手抽了回來道:“魚是娟兒殺的!”

娟兒聞言,在一旁偷偷直樂!

徐鶴一囧,又笑道:“看這魚的火候掌握得頗為老道,姐姐第一次燒魚就燒得這麼好,還是很有天賦的!”

顧姐姐臉都黑了:“燒火也是娟兒燒的!”

“咳咳咳!”徐鶴馬屁全都拍錯了。

但他倒也不慌,一屁股坐下來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,秋油的香味和一絲絲淡淡的甜味,周圍的配菜香菇、冬筍、鮮上加鮮:“這肉真鮮,這香菇、冬筍……”

顧姐姐灰頭喪氣地坐在徐鶴身邊生起了悶氣:“這也是娟兒告訴我的!”

徐鶴點了點頭對娟兒豎起大拇指道:“娟兒,你手藝真不錯,關鍵是教得也好,若是我第一次跟你學,估計燒出來的東西就是個黑焦炭!”

這哪裡是在誇娟兒,這明明是自己抬了顧姐姐一手嘛。

女人,有的時候就要哄的。

果然,聽到這話,雖然顧姐姐知道徐鶴這是在哄她。

但男女之間圖什麼?

圖的不就是讓彼此開心嗎?只要知道對方在乎自己,那還有什麼好說的?

顧姐姐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徐鶴碗中,溫柔道:“考了一天,又不讓吃點東西,餓壞了吧?不要貧了,快點吃飯!”

“嗯嗯嗯,嗚,太好吃了!”徐鶴大快朵頤,享受著素手調羹的幸福。

吃完飯後,來到後院,平日裡玩歸玩,鬧歸鬧,他還是很尊重顧姐姐的,就算在家中也是很少去顧姐姐待的後院,只在前面跟李思夔、吳德操他們住在客房裡。

今日來後院,主要是美人相邀。

“姐姐,什麼事啊?”徐鶴乘機又想動手動腳。

顧橫波嗔怪地一把拍掉魔爪,拿出一個袋子來對徐鶴道:“今天娟兒去瘦西湖別院收拾東西時,之前廣陵書坊的老闆找到那,說是找你!這不,娟兒就把他帶到這了!”

徐鶴捏著顧姐姐蔥白似的小手,愜意地哼哼唧唧道:“他是來送錢的!”

徐鶴還是沒個正行,撥弄著顧姐姐的指甲道:“多少啊!”

“他說是《聊齋》那本的分紅!大約有三千多兩!”

“嗯,三千多啊……”徐鶴在聽到數字時,開始還不以為意,但他放空的腦子回過味來時大吃一驚道,“啥?多少?”

顧姐姐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,抿著櫻唇笑道:“三千多兩!”

“暴利,這是暴利啊!”

老甲長和鵬哥辛辛苦苦幹多久,磨破了多少雙鞋才能賺三千兩?

惠賓樓的廚子把鍋鏟子抄冒煙了,一天才能賺多少錢?

一本書,在沒有正式版權法的保護下,竟然這點時間就給他分紅三千兩?

還做什麼官?

還讀什麼書?

剽竊古人他不香嗎?

顧姐姐見他這樣啊,笑得花枝亂顫道:“那季掌櫃還問,你最近有沒有大作出來,他若看了不錯,書坊直接給你分紅更高!”

“有啊,我手頭《金瓶梅》瞭解一下,一根柴爛燒豬頭肉瞭解一下!”徐鶴脫口而出。

顧姐姐疑惑道:“什麼《金瓶梅》?什麼柴什麼豬頭肉?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呢?”

徐鶴聞言,這才冷靜下來道:“咳咳,我瞎說來著,書倒是在腦子裡,等我抽空寫出來!”

《金瓶梅》啥的就別想了,自從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人跟後世的明朝都出現過,他抄文也要謹慎一些了。

比如《金瓶梅》,蘭陵笑笑生到底是誰?

有人說過,是文壇盟主王世貞。

這盟主算日子,約莫就是這個時代的人,而且生於蘇州府太倉州,好傢伙,距離海陵不遠,若是被發現他抄襲,臉上不好看就算了,萬一人家殺來海陵,指著他徐鶴的鼻子罵:“你小子抄我小黃文!”

想想那畫面,太美,不敢看!

不過再算算日子,施耐庵應該早就死了,《水滸傳》卻沒聽說在這世界有流傳,想來應該是在這時代,要麼沒出現過這個人,要麼他的作品泯然在時代的浪潮中了。

畢竟施耐庵跟次輔吳興邦都是南直興化人,若是有流傳,距離這麼近的海陵應該是能聽說的。

而另一本巨著《西遊記》的作者吳承恩的出生地距離海陵也不遠。

他是淮安府山陽縣人,但算日子,他現在不是還小,就是還沒出生。

再加上為了哄孩子,他之前已經錄了一些《西遊記》出來,說不得,騷瑞了,吳老先生!

就在徐鶴跟顧姐姐你儂我儂時,一輛馬車載著兩人從揚州西門進了城。

那輛馬車直接駛向通判衙門後衙,停下後,下人道:“北冥先生,已經到了。”

李知節聽到動靜也帶著夫人孩子出來了,見到馬車,他湊近道:“子魚兄,到了,可以下車了。”

這時馬車簾子掀開,一股濃郁的酒氣直接把李知節嗆得後退了一步!

從馬上的車廂裡,走出一個少年郎,那少年攙著一個瘦弱頹唐的中年人。

李知節一看,這人不正是自己的朋友謝鯤?

“子魚兄,你怎麼變成這樣了?”

只見原本意氣風發,丰神俊朗的謝鯤,此時恍若一個廢人,他枯槁的面頰深陷,眼瞼下全是烏青,一陣風吹來,將他的舉人袍子吹得貼在身上,不到一年,這原本健康的身體,竟然似乎只有一身的骨頭在支撐了。

“子魚兄!你這是何苦啊?”李知節淚流滿面!